看到「父亲」上法院承担自己的罪刑?」 这下柳妍终于醒悟千璜的意思,正因为醒悟了,眼神无法控制地带着惊奇。 「这是你背叛我们的理由?你这么早就知道了?」 「随便,怎样都好,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信。」 这么破罐破摔发言,压根儿不是pha的内侧指导员会说的话,这分明就是在何仁育幼院,那有些任性难搞的小傢伙会说的话。 柳妍因此沉默了半晌。 几番思考后,才悠悠吐了几个字,「你不懂。」 这三个字简直是最烂的搪塞说词,不仅一点帮助没有,还直接把听者当成毫无行为能力的小屁孩,无比令人恼怒。 千璜一下就炸了,「我怎么就不懂了?我为什么会不懂?好,就算八岁的我不懂好了,现在我已经二十五岁了,难道还会不懂吗?」 相比她的愤慨,柳妍倒显得波澜不兴。 「你那时候才八岁,次数应该没有多到会让你放在心上的程度,我多希望你慢一点懂,或着,最好永远不要懂。」 「什么跟什么。」 「你忘记你的出生了?何仁是育幼院,我们是孤儿。」 「所以呢?」 「所以,在学校,就是会被笑没父没母没人爱,就是会被当成病菌别人看都不想看你一眼!远远的就说好脏好脏不要接近他!这种精神折磨跟肉体伤痛,你选哪个?」 这么一个解释像极了原子弹,炸得千璜翻天覆地。 隐隐约约,有个极为清淡的记忆从脑中飘过。 她那时,只有八岁,是刚上小学的年纪。 别的同学开口闭口就是爸爸妈妈,一堆我爸说我妈说如何如何的,而她口中说的,是「父亲」。 似乎有同学曾问她问什么是「父亲」,她如实已告,说自己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然后,换得了对方一个怜悯的神情外加一句── 「嗄,你好可怜喔,没有爸爸妈妈,难怪你不能穿漂亮裙子。」 那时候的她,听到这么没心没肺的同情,大概也是有点生气的,可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太久。 因为她有姊姊,有信玖,她回到何仁的生活,无比快乐,压根儿不需要把这点小事记在心上。 可当时的姊姊,是十六岁,高中生的年纪。 再难听的话,再莫名其奇妙的排挤,想来她早已千倍百倍地承受过。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傻傻地忍受「父亲」所做的一切。 她不过只是在尚未成年的自己仅有的世界中,勉强选择一条能够接受的道路,苦其心志地,承受这一切。 而她,小小年纪的她,什么也不懂,天真愚傻地接受姊姊给的庇荫,一转头,再把姊姊苦心维持的归宿搞得分崩离析,美滋滋地享受养父给她的新生活。 这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理解的瞬间,千璜哑口无言。 柳妍却不愿太过纠结于此,三两句便把这段过去画下句点。 「我们跟他们不同,从出生的那刻起,就不同了,这是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不同,如果父亲能为我们打造一个没有纷争的「内侧世界」,一点痛而已,为什么不能忍耐?」 意识到从前的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千璜无法控制满腔的罪恶。 精神折磨和肉体伤害,选哪个?谁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只有,那时自以为是的正义,跟这些年pha口口声声说着要保障精神病患权益而出发的行为,简直如出一辙,偽善到了极致。 孤儿院,精神病患,或者其他与寻常人有异的标籤,总存在某些隐而不见的歧视,能活活把人逼疯。 更荒谬的是,疯了的人,还得心平静气地望着那些原罪者高高在上假惺惺的慈悲和施捨。 到底谁才是疯子? 另一边,柳妍倒是不在意千璜波汹涌的情绪,她就是整整衣领站了起来。 不过再看向她时,已不再是全副武装,倒有点想假装严肃却不彻底的微妙抽搐。 她按着半张脸,稳定声线,「别想了,我们都改变不了过去。回到正题,第二轮提问,你的「内侧」出口是什么?」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