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学校门口有了网吧,五毛钱就可以上一个机子,她开始上网,网上有很多人写故事,恶毒继父恶毒继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不清楚真假,但是很多人在看。 她也想写,但是总是写不成,网吧老板过来告诉她,写东西要注册笔名。 “笔名是什么?”她问。 “笔名就代表你自己。”网吧老板说。 代表自己? 自己是什么? 深渊里的跳蚤,永远也蹦不出深渊。 她注册好了笔名,随后花了一周时间记下了一个叫小冉的女孩的故事。 她不会告诉别人。 那个小冉就是她自己。 回到家。 家里永远是一堆空酒瓶,沙发上永远是一团脏衣服,地板上也到处都是啤酒和乱七八糟辨不清楚的液体。 陈希打扫完就去做饭,她很小就会做饭,个子够不着,就踩着凳子,被烫伤了,隔壁有医生伯伯给她创可贴。 她从一开始糊锅,难吃,到后来练就一手的好厨艺。 她希望吴桂芳今天没有喝多,因为吃饭的时候郝叔叔会坐在她身边,用手碰她,她每次都只能草草吃一口就跑走,发育的年纪,她的体重一直偏瘦,人像一根竹竿。 但是吴桂芳从不在意这些,哪怕她当天只吃了一口饭,她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她自己。 她也不希望郝叔叔喝醉酒,因为他喝醉了,也很恐怖。 他会把她逼到墙角,会拿酒过来强行塞到她嘴里,逼得她喝下一整瓶,然后伸出魔爪…… 那是陈希的噩梦。 今天很不幸,吴桂芳喝多了,是被郝叔叔拖回来的。 陈希盛饭时,手就在抖。 她自己在厨房偷偷吃了几口,正要出去时,郝叔叔进来了,“已经在吃了啊?” 陈希含糊地应声。 郝叔叔拦着她,“怎么不给我盛饭?” 陈希说,“你自己盛。” 郝叔叔捏她下巴,“怎么回事?对爸爸就这个态度?” 陈希浑身害怕地发着抖。 “别怕。”郝叔叔凑近她,“你妈妈睡着了。” 陈希眼睛惊恐地瞪大,郝叔叔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后来的事,陈希不太记得了,她哆哆嗦嗦地举着刀,刀上的血晃到了她的眼睛,她吓得一把丢了刀。 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才注意到,地上躺着人。 郝叔叔裤子上全是血,他在哀嚎,但陈希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整个人蜷缩着往后退,捂住耳朵,浑身发抖。 她把被扯裂的衣服往身上拽,可是不够,太冷了,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跑到了医生伯伯的药房,大声哭着,满手的血。 谁也听不懂她说什么,后来她昏倒了。 医生伯伯收留她一夜,替她擦拭身上的伤口,看见她裤子坏了,立马猜到她是遭遇了什么,气急败坏地替她报了警。 吴桂芳醒来时,家里已经天翻地覆。 好不容易二嫁的男人被自己女儿用刀伤了那个地方,而女儿也不见了。 她头发没梳,脸没洗,冲到医生药房扯着嗓子骂了一通,什么难听话都有,说陈希勾引自己男人,现在又勾搭上了五十岁的老中医,又说陈希一晚上没回家,在老中医房间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男人除了那事儿,还能做什么。 她自己不要脸,也完全不给陈希脸。 周围的邻居指指点点的,医生伯伯还坚持不放人,医生的子女听不下去,主动把陈希交了出去。 陈希没有迎来一个温暖的拥抱,迎来的是一个巴掌,一句贱人,和两年的牢狱。 她自杀过,没死成,被狱友打了一顿,劝她死远点,不要脏了这地,也不要影响到别人。 她在牢里明白一个道理:不可以麻烦别人,也不能给别人造成困扰。 后来,她活了下来。 生命总是这样顽强,但她没有被社会所接纳。 她打听到医生伯伯在这个城市里,却是找不到他。 找到又怎么样? 没人愿意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坐过牢,初中没毕业,找不到正经工作, 她只能打黑工,时刻面临着被任何一位客人欺负的风险,但是有口饭吃。 她在这里认识了一个一起打工的男孩子,没几天,他就带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