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熵见到李青霜的时候,她正站在榕树下躲太阳。 她戴着顶黑色鸭舌帽,堪堪及肩的头发被随手挽在脑后,低头望着脚边的野猫,姿态比初识那会还要淡漠。 自上次电话后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万熵都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已经变成了两位数,万熵要上学没法天天跟着她,只能每天放学来医院门口转转,期待能碰上李青霜。 察觉到他的视线,李青霜对着万熵招了招手,跟逗狗似的。等人站到她面前后,又冷淡地问他来医院做什么。 “来看你。”万熵坦然得很,“我很想你。” 李青霜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街上的喧嚣声被心跳给掩盖。过了几秒,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只问我哭完没。” “那你哭完了吗?” 李青霜问完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笑了声后低头思考该怎样说才能让万熵彻底死心,不再每天放学过来医院门口等着偶遇自己。 在她组织语言的间隙,万熵走近她。 “没哭完。”他低声说:“每天晚上睡觉都在想你为什么突然不要我,想到你不要我了就很难受,特别特别难受,所以每天晚上都在哭。” 万熵牵过她的手放到眼角,“你看,都哭肿了。” 五月份的天,覆在腕间的那双手有些凉。指腹触上他微肿的眼皮,纤长的睫毛蹭过指尖泛起痒意。 又在装可怜。 李青霜叹了口气,若有若无地轻抚他的眉眼。 “你要出国了不是么,挺好的,镀完金回来接手家里公司,或者不回来——” “我不会走。”万熵打断她的话,攥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语气很急切。 李青霜顿了会,望着他问道:“那你要做什么呢?” “你妈妈帮了我,这份情我已经还不起了,现在你还要每天逃晚修来找我,我真的会良心不安,你这样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妈妈。” “万熵,你的路跟我不是同一条。说句难听的,如果你没有钱,我根本不会看你一眼,你能保证一辈子有钱吗?” “说不准的,万熵,这些都说不准。你不能一辈子靠父母,也不能一辈子跟着我。” 李青霜难得这么认真跟他说话,念他名字时的声音很温柔。她说话的语调总是不紧不慢,平淡地有如白开水,万熵却被这捧水烫得没法思考,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我可以。”万熵始终攥着她的手,“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辈子,但你一直在推开我。” “因为我不想毁掉你的人生。”李青霜猛地抽出手,声音拔高,“你还不懂吗?所有跟我有关系的人都会变得很惨,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走吧,不要再靠近她了。 她说这话时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明明是陈述事实的语气,万熵却觉得她在哭。哭得很小声,小声到几乎快要忽略不计。眼泪是不能被忽视的,也不该被忽视。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他说那又怎样,语气很困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