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衬得墙上的三角梅鲜艳。 这时太阳还没落山,街上还有许多人。街上的人见明蕙下了一辆面包车,和她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男人,男人很高。还没看清男人的脸,就见男人上了车,把一辆自行车搬了下来。男人推着自行车和明蕙一起进了明蕙的家。 林宁山进到明蕙的家,仿佛进到了一个菜园子,集齐了红绿灯的三种颜色,只不过颜色要活泼多了,简直在眼前跳。上到了台阶,阳台两旁摆满了花,比菜的颜色还要丰富些。明蕙掀开草珠子门帘,请林宁山进去。门帘哗哗地响,因为是明蕙几十年前编的,风吹雨打早已褪了颜色。 林宁山的目光定在客厅唯一一面孔雀蓝的墙面上。墙旁的背投电视还是很多年前的,现在只能收不到十个台。 “墙昨天重新漆了,有些味儿。”墙皮脱落了,明蕙拿出她之前漆柜子没用完的漆把墙面漆了一遍。 明蕙从冰箱里拿出一只杯子,冰箱去年坏了,明蕙也没修,直接把它当成了储物箱。她给林宁山倒了杯凉白开,“冰箱坏了,你要想喝冰的,我去给你买。” “我不习惯喝冰水,白开水正合适。” 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温度三十七度,明蕙怕林宁山热,拿遥控开了空调。 自她开始一个人生活,就再没开过空调。隔了两年多重开空调,明蕙发现空调只吹风,不制冷,吹了半天,温度一点儿没降。 明蕙不好意思地笑笑,冰箱坏了也就算了,空调也是坏的。她起身去给林宁山找电扇。 “孩子不在本地?”林宁山一路找明蕙的家,先是得知她离婚了,等到了她居住的村子,又从旁人嘴里得知她的老伴去世了。但凭概率,他认为她有孩子,可这家里完全找不到孩子的痕迹。 “我没孩子。”明蕙不好意思拿继子充数,坦白地承认自己没孩子。也只有这时,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惨,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落下,连个孩子也没有。以前她像没有知觉一样,痛也不觉得痛,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下去。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林宁山是不一样的。在她第一任丈夫说“别看书了,你再看也看不懂”时,林宁山隔三差五地给她寄复习材料。最终也没改变什么,反倒凸显他对她的信任像个笑话。 林宁山捕捉到了明蕙一闪而过的伤感,他说:“我也没有孩子。” 明蕙及时把惊讶压了下去,心领了林宁山的好意,虽然他没孩子对她并不是个安慰。 她觉得林宁山和她还是很不一样的,林宁山没孩子,但他有事业,有可以证明他活过的东西。而她,死后甚至不知道要葬在哪里。但这话当然是说不出口的,除了自己,对谁都说不出口。 说了,对方就有了安慰她的义务,她不愿意麻烦别人没话找话地安慰自己,而那些安慰对她也没有任何作用。 她清楚林宁山对她的定位——一个多年不见的故人,于是她也这么定位自己。 明蕙开了电扇,对林宁山说:“你歇着,我去切西瓜。” 冰箱坏后,明蕙直接让地窖履行了冰箱的部分功用。 明蕙出了客厅,门帘上的草珠子噼里啪啦的响,林宁山随她一起出了门。明蕙意识到林宁山在身后,便说:“屋里歇着吧,外面热。” “我去车里拿个东西。” 林宁山见明蕙俯下身打开了一个盖子,他知道下面是地窖。他拦住了正要下地窖的明蕙:“我下去吧。” “你不熟,我来。”地窖很深,要踩着地窖里挖出的台阶慢慢下去,虽然林宁山看着不像没体力的样子,但他毕竟不年轻了,万一不小心摔了她可负不起责任。 “我倒也没这么老。” 林宁山在明蕙的注视下下了地窖,他的身手很利索,利索得有点儿超乎明蕙的意料。按照明蕙的要求,林宁山把地窖里的西瓜放在筐里,明蕙站在地窖边,放下一个钩子,准确地钩住了筐,轻轻一提便提了上去。 明蕙切了三分之一的瓜,剩余的瓜准备一会儿给邻居,换几个鸡蛋来。邻居养的走地鸡,鸡不吃饲料的。林宁山从车里取了工具箱进了屋,对明蕙说:“我看看空调能不能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