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起笔架上的长峰狼毫,“谢相毅,本官奉旨审问你些事情,你若支吾其词,休怪本官用刑。” 那点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谢相毅知道元佑因何而来,赶忙跪地:“但凭元大人问话。” 他额头抵地,满脸不忿,可被人抓住把柄,再难受也得忍着。 元佑拿起一支长峰狼毫,吹了吹最外圈的兔毛,落笔题字,“御史台参奏官员的六宗罪,你一样没犯,却眠花宿柳,断送自己的前程,可觉得冤?” 三品带刀侍卫副统领,多少人眼红的官职,也是最靠近圣驾的职位,随时有立功受封的可能,怎就因为贪色误了前程。 谢相毅爬到桌前,抱住元佑大腿,“罪臣认罪,还请元大人跟陛下求个情,罪臣感激不尽,来日必当重谢!” 他拉低元佑的衣领,迫使元佑附身下来,耳语道:“只要元大人肯帮我美言几句,保我渡过此遭,我愿意把手里的积蓄、地契、美人通通给你。” 元佑斜眸,“真的?” “真的!” “然后让本官像你一样色令智昏,丢了前程?” “我是一时糊涂,但错不全在我,”谢相毅攥着元佑的衣袖,像蛮牛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司寝的晚娘,是她先勾引我的!她受皇室冷落,满身的骚气没地方发泄,就找上了我,我那日赴宴喝醉了,一时没把持住,被她引诱,之后想要撇清关系,可她不依不饶,还说要去御前告我的状,我迫不得已才......才一再犯错啊!” 元佑掰开他的手,淡笑道:“什么,本官没听清,你再大声说几遍。” 不是一遍,而是几遍,每个字都能刺穿屋顶女子的心脏。 那些话一遍遍地提醒她,她有多愚蠢,才会相信一个色胚的花言巧语,搭送了自己和木桃出宫的机会。 她坐在屋脊上,双手抓着衣裙,哑声低泣。掀开瓦砖的地方还能传来谢相毅的声音,刺得她痛不欲生。她捂住嘴蜷缩一团,默默流泪。 半晌,一道清浅的脚步声传来,她悻悻失魂道:“多谢大人成全。” 元佑提着灯笼登上屋顶,站在灯火和黑暗的交融处,任风吹乱裾摆,如同雪松,傲然于世,“谢我不如去谢殊丽,谢殊丽不如去谢那些年里你做过的善举。为宫婢十二年,能存活下来也该是个通透的人,却败给情爱,值吗?” “若是真爱,哪怕失去性命也值得,可我如今就是个笑话,大人就别取笑我了。”晚娘擦去眼角的泪,强颜欢笑,“祝大人能觅得良人。” 元佑不觉得自己需要良人,没人可以背叛他,背叛他的结果只有一个。 “陛下念你单纯,被谢相毅所骗,不予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要长点记性,莫要轻信轻浮之言,记住,沉溺情爱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他放下自己题的字,转身步下木梯。 晚娘拿起宣纸,反复读了几遍,语调愈发的慢...... “思过。” 万寿宫宴的前一晚,殊丽接到圣旨,要她半月后随礼部前往榆林镇,慰问榆林将士,顺便送去一批夏衣。 尚衣监因此忙碌起来。 殊丽万万没想到天子会同意她前往榆林,原本能出宫走走是好事,可她不想跟元佑同行。 她抱着圣旨倒在老爷椅上,前后摇了摇,自嘲地想,平生第一次接到圣旨,却要跟讨厌的人一起办事。 木桃坐在一旁,为她捶腿,“姑姑,我也想去。” 殊丽失笑,“你姑姑要是有那个本事,能委屈在这里?” 木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等姑姑有那个本事了,再带我出去。” 小桃儿怎么这么乖啊,殊丽怜惜地揉揉她的脸蛋,“好,姑姑答应你。” 两人对视而笑,全然不知慈宁宫那边发生的事。 被禁足两个月的庞诺儿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