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丽忽然叫住他,急切而舍不得,在他转眸过来时,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坐在对面的长椅上,附身吻上他的唇。 青涩的吻带着十二分的热忱和无畏,带着浓浓的不舍,带着飞蛾扑火前的最后一丝美好,她告诉自己,结束了,结束在这个离别吻中。 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元佑愣在长椅上,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包袱。 女子的唇软而甜,侵袭着理智,可他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回应都显得极为吝啬,任她毫无章法地胡乱亲着。 心是跳动的,面上却冷然的不近人情,似乎又回到了元府“初遇”那日。 感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殊丽的心一寸寸变冷,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没敢用力,担心留下痕迹会被人瞧出来。 之后,她黯然退开,坐回了自己那边的长椅,冷着一双小手笑道:“冒犯了,元大人。” 元佑眸光微变,若非有要事在身,还真想与她再温存一会儿,可他也深深地明白,他们回到了宫阙,回到了现实,不能再恣睢胡闹了。 烟火燃尽,足够刺激激昂,足够刻骨铭心,可全都是虚假的,他不是元佑,从来不是。 这世间,也没有一个叫元佑的双生子,假的,全是假的。 这重身份给他带来了太多便利,他不后悔当初的计划,而殊丽显然在计划之外,是灌入他喉咙的情酒。 他不想醒来,可元佑该醒了。 矛盾么,极为矛盾,或许就是没有付出过真心,才敢肆意而为,享受寻常男女的爱恋,不去考虑她的处境和感受。而此刻,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份肆意而为将会换来多大的代价。 殊丽是个心思重的人,不是没有情感的金丝雀。 马车上,殊丽望着男人渐远的背影,感觉心中塌了一角,钻心般疼痛。今后再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他会念起她吗? 元佑,阿佑...... 走到拐角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转眸望了一眼寂静的巷子,有些事可以摊开来讲,但有些只能讳莫如深,“元佑”的身份,利于他看清很多臣子的真面目,目前还有用,不能丢弃。 拐角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轿子,车夫和侍从皆配有钢刀,跪地恭迎主子的归来。 男人坐进轿子,接过冯连宽递来的脸帕和药水,一点点卸去了易容。 “恭迎陛下归京。”冯连宽躬身行礼,眼尾带着笑纹。 陈述白打量起他,“胖了。” “诶呦呦,”冯连宽赶忙解释,“老奴这是久不走动,长出的肥膘。” 可不是心宽了体胖了,好似没有天子在,他就悠闲的不得了,“老奴日日盼着陛下回京,人都憔悴了。” 懒得听他胡扯,陈述白扬扬下巴,“进宫。” 随着御前侍卫一声低低的“起轿”,轿夫抬着轿子走出深巷。冯连宽留在原地,等轿子走远,才坐上了另一辆轿子。 两顶轿子先后进出燕寝,宫人们低头跪安,谁也不知道进进出出的几人是谁。 稍许,宋老太师坐在轿中,伸了一个懒腰,打哈欠道:“终于可以回府补个觉了。” 这段时日通宵达旦替天子处理奏折,可是累坏了他这把老骨头。不过,周太妃的事比较棘手,天子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人,不知会如何对待昔日的恩人,毕竟,对周太妃的恩情早就还清了。 燕寝内,元栩作揖道:“刑部尚书还在景仁宫候命,不知陛下可否准许用刑?” 屏折后,陈述白换下一身襕衫,披上玄色龙袍,又恢复了那个薄凉冷肃的帝王。 “先审问吧,不招再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