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执放下花剪,接过跟班递来的脸帕擦手,“再说,尚衣监的人,也轮不到你来求情。” 需要殊丽亲自过来?没想到一点儿小事需要经过这么复杂的流程,晚娘沉气赔笑:“殊丽还在照顾那名宫女,抽不开身,望张总管见谅。” “那就算了。”张执摆摆手,“送客。” 晚娘无奈,回去后将事情经过与殊丽讲了一遍,“没想到张总管这么不近人情,还不如以前的孙总管。” 孙总管是陈斯年的人,有意搅乱宫规,自然会通融诸多小事,殊丽明白这个道理,没有跟着晚娘一起抱怨,但为了木桃,她必须亲自去一趟西厂...... 宫里最美的女子前来,引得西厂不少头目过来瞭望,嘴里说起不着边际的下流话。 在宫里久了,殊丽深知这些人的嘴脸,懒得搭理,随小喽啰走进大堂后,对着还在处理事务的张执盈盈一拜,面色刻意维持着温和,“见过张总管。” 张执眼未抬,听殊丽述说完请求,挑眉道:“咱家与姑姑有过几面之缘,可惜都是匆匆一别,算不得熟人。” 顿了一顿,他抬起头,盯着书案之外的殊丽,“既都算不上熟人,又怎好为姑姑坏了规矩?” 多道貌岸然的说辞啊,殊丽扯扯嘴角,回道:“若张总管这次能解我燃眉之急,我定会寻机会报答您的,毕竟来日方长。” 张执放下手中笔,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咱家是个眼光短浅的,看重眼前利益,最不信来日方长的鬼话,姑姑若没别的事,请回吧。” 几句话的交谈,殊丽就察觉出他在暗示什么,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张总管不松口,那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过,动手之人是你西厂的太监,还是希望张总管能给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否则,我也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在如同炼狱的西厂中,还敢这么讲话的人,可见有些胆识,不亏是二十四衙门的掌印之一,也不亏是跟了天子一段时日的宫人。 不过,失宠和得宠,是件极为现实的事,过去再风光,一旦失势,在内廷中就如同行尸走肉,该低调才是。 “姑姑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西厂听命天子,不受其他衙门约束,你能如何?去天子那里告状?” 张执盯着她那窈窕身段,语气一转,“通融一次也不是不行,但姑姑总要放低些姿态才好。” 他绕过书案走到殊丽面前,挡住了殊丽面前的光,“容咱家为姑姑看看手相如何?” 说着,他竟伸手去碰殊丽叠在身前的手。 殊丽避开,冷了眼眸,“不必了。” 逞口舌之快无用,此地不宜久留,殊丽转身就走。毕竟有掌印职衔在身,张执不可能随意扣留她。 眼看着殊丽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张执提醒道:“御前失宠是大患,姑姑日后要加倍小心,真到山穷水尽那日,可来西厂找咱家,咱家敬候。” 殊丽没接话茬,快步走出去,觉得多留一会儿,都是在跟污糟打交道。 木桃的伤不能再拖,煜王又在宫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只能去求太皇太后帮忙。 殊丽是个万事不求人的性子,为了木桃,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 可当她赶到慈宁宫时,却被告知天子正在陪太皇太后听戏,不见任何人。 一时间百感交集,再顾不上自己的安危,殊丽小跑在冥冥夜色中,让绣女们找来木车,拉着木桃去往宫外。 宫里没有医治的地方,宫外却有,她有御赐的腰牌,出入宫门不会有侍卫拦截,就算明日追究下来,木桃也已脱离了危险,值得了! 至于天子要如何惩罚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几人合力推着木桃出宫,殊丽沿街寻找着医馆,沉沉深夜,梆子声响在幽黑街尾,带着几分沉重感。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开灯的医馆,殊丽带着木桃进去就医,过了一会儿,她独自走出来,坐在医馆的石阶上陷入沉默,无助感蔓延开来,方才意识到,无论在宫里混迹多久,也只是个需要依附他人的弱者。 她不愿,也不甘。 “殊丽?”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