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立艰难地握在手里,匍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给自己束好发,把长簪插了进去。 随即手垂地,眼珠睁大,了无声息。 天南低声叹道:“古来仰承天子恩泽的官宦之家,死前皆重仪表,讲究发丝不乱,戴长簪入坟,意味清德忠骨。这长簪也被文人墨客称为君子簪。” “是吗,”连慎微笑了下,然后抽出天南腰间佩剑,带着魏立头顶的发髻和长簪一起削了下来。 长簪在地上磕碰,碎成几段。 “那我偏不愿成全他这忠骨。” 连慎微不再看地面的魏立,转身走了。 天南赶紧接住他家主子扔过来的佩剑,呆了几秒。 他好歹是个天衡境的高手,可刚才主子抽走他的剑的时候,他竟半点都没反应过来。 不敢乱想,天南急忙跟上去。 前堂跪着的魏府其余人,还活得好好的,都被堵住了嘴,吓晕过去不少,地面泼了几桶鸡血,浓烈的血腥味被雨水冲刷的淡了很多。 玄甲卫的队长道:“摄政王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兄弟们都照办了。” 连慎微颔首。 “天南,吩咐人给他们灌了孟婆汤,扔到远离京城的庄子里,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天南:“是!” 孟婆汤是风恪研制出来的一种能叫人忘记前尘的药酒,一杯下肚,所经历的一切,便如梦一般,醒来全部忘记。 魏府这些人被拉进马车,运出了城,紧接着,便有准备好的乱葬岗尸体拉了过来,按照魏府的人口,一个不少的摆在了前堂。 府中值钱的东西全都搬走,一桶桶的油泼了下去,连慎微扔了火把,都是木质的房屋,即使下着雨,火势还是在快速蔓延。 天南小声道:“主子,我不明白,您大可直接杀了他们。” 他虽不知道主子的过往,但主子从未瞒着他,因此时间长了也能猜到几分。 连慎微摩挲着金属扳指,静默不语。 他只气死了魏立,其余人未动。 并非不想迁怒,而是看了应璟决的面子上。那混小子偶尔在魏府学书,魏立的夫人给了他不少母亲般的照顾。 仅这一点,他就不能下手。 不过,即使这些人有一天或许记忆恢复,也再不能回到京城,因为魏府的人在今夜已经全都死去。 这些乱葬岗的人,会代替他们葬入魏家祖坟。 想来也是讥讽至极。 “留几个人处理干净,备车,去皇宫。” 天南:“这个时间?” “再晚,今夜恐怕也有许多人彻夜不眠,”连慎微走着,心口突然一窒,四肢骤然无力,他眼前一黑。 “……” “主子!” 天南低声惊呼,及时拉他一把。 细细密密的窒痛从心脉传来,连慎微眉尖紧蹙,呼吸发沉,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苍白的像张纸,额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天南瞬间反应过来:“是风先生给您试的新药的不适反应?” 他记得风先生说,服药期间切忌情绪翻涌,否则会引起心脉的闷痛,可他刚才分明没在主子脸上看出半点情绪波动的样子。 天南不免焦急道:“主子,我带您回府!” 连慎微抬手止住他。 缓了片刻,他压住过往的回忆,睁开眼,低声道:“没事,去皇宫。” 不过就如他所说,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还未上马车,街道上便传来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声粗糙的低喝:“停!” 忠义侯府的老侯爷坐在马背上,惊怒交加的看着燃着熊熊大火的魏府,吼道:“救火!都愣着干什么?!” 他带着的皇城护卫军犹豫地看向府前伫立的黑袍青年。 忠义侯自然也看见了。 青年往常似乎印在脸上的三分笑意不见,脸色苍白而漠然,侧眸望过来的时候唤了一声:“老侯爷,许久未见。” 老侯爷冷哼:“别管他,进去救人!不敢得罪姓连的,就敢得罪老子了吗?别忘了你们在谁手底下当差!” 他自三年前在边疆的那场战斗中失了一条小腿,境界跌落,便回府养老,怕吓到小孩子,就一直在府里,没怎么出过门。 今天才收到太子密信,叫他来救下魏大人一家,他才惊觉如今京城中,竟是连慎微一手遮天了。 可恨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护卫军在里面搜了一圈,很快回来复命,“回禀老侯爷,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全被烧焦,甚至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