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惨叫一声,另一只手掐住她脖子,费了半天力气救出自己的手,鲜血泉水般涌出来,再一瞧,手背少一块肉。 “贱人!”人牙子连踢带打,扇吕红叶耳光,唾沫喷的老高:“本来想把你卖到郊区,你这么不识抬举,非把你卖进窑子里不可!” 吕红叶呆呆地,什么话也没说。 马车换个方向,继续在城中行驶,片刻之后停在翠花胡同某间不起眼的院子门口--翠花胡同是以开满妓院、暗门子“享誉京城”的。 院门开了,人牙子和一个满头珠翠、体格肥胖的妇人寒暄,指使车夫把吕红叶扯过来:“您看看这脸,这头发这牙,收拾收拾是个好料子!” 妇人打量两眼,嫌弃:“年纪大了点。” 话虽这么说,妇人还是给人牙子一锭银子,“就当积德行善了”,又叮嘱“来两个人,带进去洗干净,换身衣裳,教教规矩。” 手脚被松开了,吕红叶不声不响地任凭两个健妇拉进院门,在拐弯的地方冷不丁奔两步,一头撞在坚硬的石壁。 鲜血像红玫瑰一样绽放,身子在惊呼声中软软跌倒,吕红叶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悔不悔?值得不值得?” 她在马丽娘、孔连捷、苏氏和孔昭眼中,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重新来一次,她再也不要做妾,再也不要低人一头,身家性命捏在别人手里;再也不要和几个女人分一个男人,年头久了被抛在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红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视野中是半新不旧的官绿色幔帐,床角挂着一个鹅黄香囊。她紧张地缩成一团,之后愣住:在哪里见过? 可,这里不是她的住处,翠竹院卧房的帐子是簇新的宝蓝色。 她盯着香囊上的翠绿色缠枝花,下意识摸一摸,是自己绣的--那么,这里也不是窑子。 游目四顾,红叶发现此处是一间坐南朝北的后罩房,由于太阳晒,糊着高丽纸的窗棂挂着宝蓝窗纱;靠墙一张大炕,足够四个人睡,现在摆着一只宝蓝色枕头,一只湖蓝色枕头,两床大红夹被;窗下一张方桌,上面摆着一套茶具,一盆绿绿的文竹,四只椅子,两边靠墙是黑漆高柜,柜门贴着自己亲手剪的窗花。 是她当丫鬟的时候,跟着马丽娘在伯爵府的住处,属于孔连捷的四进院子“长春院” 是濒死幻觉吗? 红叶满心茫然而悲凉,如果是梦,迟一些醒来;如果是幻觉,请持续片刻,再入黄泉。 仿佛老天爷听到这句话似的,一个留了头的十一、二岁小女孩蹦蹦跳跳进来,把一个蓝布包袱递给红叶,“垂花门香杏送进来,郝大娘给姐姐的。” 郝大娘是红叶母亲,原本分在洗衣房,红叶当了姨娘后,送进库房领了个闲差。苏氏进府,找郝大娘个错儿,免了她的差使,红叶气得半死,却也没办法。 红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康乾十九年,母亲风寒,请了大夫拖了两年,还是死了。 她瞪着包袱,仿佛是烫手山芋。 小女孩叫香橙,捧一杯水给红叶,从怀里拿出一根垂着长长流苏的络子:“今天是姐姐生辰,我一点心意,没姐姐手艺好,还请姐姐指点!” 是个梅花络子,记得还是她教香橙打的。红叶瞥一眼,抖着手打开包袱: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草绿棉裙,两双白袜,一条大红汗巾子。 每年生辰,母亲会亲手给她做一件衣裳;母亲去世之后,红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红叶声音发抖。 香橙跑到窗边,看一看天色:“未时三刻”,又捧来一小把麦芽糖“刚去厨房,钱大娘给的。” 麦芽糖金黄色,红叶却盯着小姑娘的脸,“今年是十一年,还是十二年?”不等回答,就东翻西找,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把绘着兰花的小小靶镜:镜中的人有一张雪白的鹅蛋脸,大大的杏眼,秀鼻小口,乌鸦鸦的黑发用红头绳束着。 小小的房间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 红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回到康乾十二年,17岁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给新老读者盆友鞠躬~ 下本预收:《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 纪慕云聪慧美丽,幼承庭训,原本有美好前途,却家逢大变,拖到20岁还没成亲。 病重的金陵凌家七太太看中她,两百两银子,替自家老爷纳了慕云,做家中小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