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扫弟子都需要做些什么,外门那些小弟子又只听程博的话,不会有人敢来教他。可既然是洒扫临仙台,这唯一一座宫殿,应该也包含在内吧? 风辞推开殿门。 阴冷的寒风从殿内鱼贯而出,风辞眉头一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这么重的阴冷妖气,除了他家小黑外,找不出第二人。 难怪方才知道他要来这里时,那名叫宋舟的少年神情那么一言难尽。 不过,这安排倒是正中风辞下怀。 他现在可太想了解裴千越了,哪怕见不到人,看一看他平日的住处也不错。 风辞踏入殿内。 然后便顿住了。 殿内没有点灯,目之所及是散落一地的书册、卷轴、法器,整个屋子乱得几乎没有地方下脚。 尤其是那些法器,风辞一眼扫过去,随便一件都深蕴灵力,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却被这么随意丢在地上。 看得风辞头皮发麻。 他抬手一挥,殿内的烛灯自动亮起。 大殿内陈设极简,没有任何多余布置,空气里弥漫着冷冷清清的寒气,空荡而寂寥,瞧不出半分活人气。 也就这满地的杂乱,能看出有人居住的痕迹。 风辞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法器、书册,边捡边往里走。 大殿的正前方放了一张桌案,上头同样乱七八糟散落着书册。而桌案后的墙面上,挂着几幅画。 风辞抱着满怀的东西停下脚步,一幅一幅看过去。 这些画上,绘的都是同一个人。 一袭素衣的青年立于画中,或执剑除魔、或抗击天洪、或传道授业、最后,坐化飞升。 ——是风辞的生平。 可奇怪的是,每一幅画上都没有人脸。 原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只余一片空白,在灯火跳动中,显得分外诡异。 “……好看吗?”一个声音忽然从风辞身后响起。 风辞一怔,回过头,裴千越绕过流云屏风,从黑暗的内殿中走出来。 他没有再穿那身华贵的城主服饰,而是松松垮垮裹了件玄色衣袍,长发散落下来,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风辞眉宇微蹙。 他方才进来时,分明探查过,殿内没有旁人的气息。 裴千越的修为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 裴千越缓慢走到风辞面前,随着他缓缓走进,殿内平白扬起一阵清风,将风辞刚点亮的烛火熄灭了大半。 “我的屋中不需要这么多烛灯。”裴千越道,“太亮了。” 风辞望着他,没答话。 修真者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对外界的感知便不再完全依赖五感。哪怕双眼无法视物,也不影响感知外界。 可到底是不同的。 那份超越常人的感知力比眼见更为敏锐,他能感知到日出日落,感知到烛火跳动,可他永远看不见霞光万丈的天际,看不见绚烂燃烧的火焰。 风辞一时心绪万千,裴千越已经走到他面前。 “你在这里看了很久。”裴千越低下头,问他,“你对千秋祖师很感兴趣?” 他离得很近,近到风辞再次闻到了他身上冷香。 风辞默不作声往后退了半步,平静道:“千秋祖师当初救世传道,功绩无数,弟子自然仰慕。” “仰慕。”裴千越轻轻笑了起来,“你仰慕的人可真多。” 他忽然攀住风辞的肩膀,用力一推。 风辞怀中的法器书册再次散落满地,脊背触碰到了冰凉的桌面。 裴千越把风辞按在桌案上,俯身下来,覆在眼上的黑绸垂下来,扫在风辞侧脸。 他轻声问:“那我与他,你更仰慕谁?” 风辞:“……” 他现在完全理解了为何阆风城弟子都怕裴千越怕得跟洪水猛兽似的。 有这么个阴晴不定、还时不时犯病的城主,谁能不怕? ……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一张脸。 风辞注视着裴千越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人和当年那只小小的,会在半夜爬到他床上轻轻蹭他手指,要他抱着一起睡的小黑蛇联系到一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