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车水马龙,洒水车经过没两分钟,湿润的地面便被烘烤干,方星泉手拿一瓶冰水走上公交车,午后的公交车摇得他昏昏欲睡。 “咕咚咕咚——”方星泉喝下半瓶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白皙的手背被晒得发红。 他抬了抬帽檐,险些被扑面而来的尘土呛到。 正在施工的工地尘土漫天,哪怕相隔一个马路的站牌也未能幸免,扑上厚厚的灰,方星泉眺望施工中的工地,眼底流露几分怀念的神色。 白色的球鞋几步路便染成土黄色,方星泉没在意,走到厚重的铁门前敲了敲,半晌走来一位身材精瘦的大爷,“你找谁?” “劳烦您,我找梁守国。”方星泉弯腰说道。 大爷嘴里叼着叶子烟,半张不张的眼睛上下打量他,良久吐出两个字:“等着。” 约莫七八分钟后,一道粗粝的声音响起,“听说有个学生仔找老子,我看看!” 铁门推开,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身臭汗走出来,看清方星泉的模样略微怔忡,感叹道:“好俊的娃子。” 回过神来摆摆手嫌弃地说:“我们这儿不收未成年,乖乖回去念书吧。” 方星泉琥珀色的眼睛似比头顶的骄阳更为炫目,他一开口,一堆年长他许多的大老爷们儿瞬间鸦雀无声。 “梁叔,我有笔生意想和您谈谈,方便借一步说话?” 他的声音清冷疏淡,犹如山间清泉,在炎炎夏日沁人心脾。他明明看起来清瘦弱小,却没来由叫人信服。 梁守国吸了口烟,收起脸上散漫的笑,问:“你叫什么?” “方星泉。”少年目光坚毅。 “跟我来吧。”梁守国拨开身后看热闹的人群。 方星泉紧随其后,工地上的味道并不好闻,除去漫天灰尘,水泥石沙,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汗味,刚吃过的饭菜味道。 梁守国见对方白白净净,以为他会嫌弃,哪料方星泉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由对少年好感倍增。 方星泉当然习惯,上一世毕业后走投无路,他便是在梁守国手下工作,而且如果不是方聪把他推下河淹死,大概他已经跟着梁守国打了个翻身仗。 一开始他和梁守国关系并不好,他一个学建筑设计的高材生沦落到工地搬砖,心中多少有些不忿,和工地上一群糙老爷们儿说不到一块儿,时常独来独往。 工友以为方星泉看不起他们,背后说他时被梁守国听到,作为工头的梁守国觉得他心高气傲,嫌弃他细胳膊细腿,三五不时挤兑他。 偏偏老板想省钱,把他一个人当两个人使,做表记账什么都叫他去做,工友背地里叫他老板的狗腿子,于是方星泉的日子越发难过。 直到工地出事,梁守国满脸血,和好几个工友一起被送往医院,几方都在为责任和赔偿问题扯皮,最后居然把锅全甩到工地这边,梁守国不仅拿不到钱,还得赔钱。 这群人就是忽悠梁守国他们文化低,各种威逼利诱,企图让他们认下这口锅,梁守国的老婆吴晓英六神无主,直接给吓晕了,关键时候得亏方星泉仗义执言,点破问题分明出在他们图纸上,竟然倒打一耙,拿出手机扬言报警,对方立即转变态度,表示一切都是误会。 经此一事,梁守国和他手下人纷纷对方星泉感恩戴德,态度别提多友好,两边熟悉之后,从前许多误会自然解开。 有天梁守国告诉方星泉,自己小舅子要结婚了,准备修新房,老婆想要个与众不同点的房子,问他可不可以设计,方星泉没多想只当帮忙,一口答应。 小舅子夫妻非常满意,十里八村的乡亲都馋上了他家房子,经常在周围转悠参观,逮到梁守国回村,齐刷刷冲去向他打听,称他们也想修这样的房子。 有钱不赚王八蛋,梁守国满口答应,兴冲冲询问方星泉愿不愿意跟他干,方星泉以为自己再也无法从事设计行业,谁曾想峰回路转。 他应下的同时叮嘱梁守国千万别泄露设计稿出自他之手,梁守国不明所以,却没追问,让他想了个笔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