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从隔壁房间出来, 方才二人的对话他们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顾煜经过他们, 并没有要停下交流的意思, 侧身而过, 径直走向灰纹楼梯。 钟远津截停顾煜的步伐, “你是不是疯了?” 视线灼灼相对, 冷焰在清淡的眸色中缥缈燃烧, 顾煜冷淡说:“钟科长,注意你的身份。” 钟远津放开他的手臂,李凯不敢也不知再追问些什么,看人扬长而去。 顾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带走阚云开的全部生气,她泄劲瘫坐在椅上,没有情绪波澜变化,只是静静坐着。 现在,当真连呼吸都变为一种凌迟处刑。 用尽全力的爱,如今到头唯剩一句质问。 质问她的出现,她的目的,她的动机。 那一句话,犹如一记闷棍狠打在她的后脑。 她以为顾煜会来告诉她,无论过程有多艰难,他都会陪伴她、相信她,直到真相大白之日。 他会接她回家。 顾煜了解她的痛点,精准打击,刀落血溅。 阚云开一时难辨,在一起一年来,到底是顾煜演技太好,还是自我欺骗太深。 那些温柔缱绻,缠绵悱恻的片段时刻,全部化为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利刃,屠了她整个信念之城,让她在亲手织就的幻网中不得安息,溺水身亡。 他应该是爱她的吧。她以前这样想。 用错的真心,亦如虔诚叩拜没有佛祖庇佑的寺庙,头破血流,到最后只感动了自己。 天光会破晓,可太阳终将西垂。 她仅是没有想到,幻灭来得这样快。 这场赌局,终是输了。 阚云开在会议室中呆坐两个钟头,她无言回顾与顾煜之间的种种,濒死前的走马灯似的,没有人打扰她。 看着四方的屋子,她终于明白,爱与不爱,突然也没有那么重要了,甚至比不过明天的朝阳。 她无力抬起手臂,朝监视器挥了挥。 过了三分钟,钟远津与另一位工作人员走进,拉开椅子坐下。 小腹隐隐作痛,阚云开嘴唇乌白泛紫,颈处脉搏跳动,汗珠悬在青紫的血管周围,她平静说:“我承认,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 她不在乎了。 随便怎么定她的罪,她都不在乎了。 做与没做又有什么分别? 正在记录的手蓦地停下,钟远津不可置信地抬眸凝视她,“没干过的事情你就不要承认,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左侧的工作人员轻咳一声,眼神示意身后的摄像机和录音仪,提醒他不要夹杂私人情感。 阚云开笑了,自嘲意味十足,“他都不相信我,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钟远津语塞,他不再说话,站起离去,不忍再看她绝望容颜,换其余工作人员进来继续问询。 问话进入尾声,阚云开前言不搭后语,完全对不上现有证据,小腹骤然如同千万铁蹄踩过,绞痛难忍,她微弓着背脊,手掌捂紧肚子,牙齿打颤,鬓角发根的汗液如雨下。 工作人员问:“阚小姐,你还好吗?” 阚云开疼痛难忍,齿间难发一言,温热的液体滑过膝盖,顺腿腹下流,她本能探去,抬手一片猩红。 * 顾煜开车回到部队,队友从旁门左道得知他暂时被停职,且阚云开被传唤问话的消息。 阚云开在他们眼中早已不止是队长的妻子,更是挚友亲朋。 张赫正在训练场跑步,看见顾煜的车子经过白杨林荫道,他追着车子跑去,气喘问:“老大,到底怎么回事啊?阚老师会有事吗?” 龙子吟和李行等人陆续跑来,众人脸上皆写满疑虑与担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