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除却脸上的细微伤痕,其余都看不出来。 他望了眼萧钰的背后,问:“弯弯呢?” 他愣了下,本以为爹是要交代他些话才故意不带妹妹,哪知他装作什么也不知晓一般。 萧钰答道:“我叫她在床上歇着,方才摔得不轻。” 萧承点了点:“歇会儿,然后带她去你娘那里,她见不着你们心慌。” 他顿了顿,又补上:“便说你们贪玩偷跑去了御林卫,伤口是不小心摔出来的,莫要跟她说这事。” 萧钰咬了咬唇,点头应了。 他望了望面无波澜的父亲,艰难开口:“爹……” 他已知晓了这事,没道理再装自己还是父亲的亲子。 萧承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骤然发觉被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少年已是长得同自己一般高了。zajiaosんu.) 这孩子心思细腻,同他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原想装傻安他的心,现下看来,不说破才更会让他不安。 他挑眉道:“道听途说的东西便让你迷了心智?” 萧钰眼眶发红,伸手抹了抹眼角,低声道:“没有。” 他一身本事全是他所授,便是用剑挥刀的武功也是爹手把手教出来的。骤然知晓身世,萧钰又是不解,又是惶恐。 萧承暗暗叹了口气,按着他在大殿上席地而坐,叫人上酒来。 君臣父子,他占了长,却是亲自给萧钰倒了杯酒,见儿子忧心忡忡,不由笑道:“你幼时在爹身上乱爬都爬过,不过倒杯酒而已。” 他吸了吸鼻子,将一杯酒尽数吞下,泛红的眼睛低垂着:“我,我害怕……” “啪”——他的脑袋忽而被萧承甩了一巴掌,疑惑望去,只见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怕什么?怕爹诛你九族?” 萧钰抹了下脸,不好意思说怕他不要自己,只道:“怕爹把我赶出宫。” 萧承“啧”了一声,亦是饮下一杯酒。这孩子已经十四岁,既然晓得了自己的身世,将往事说予他听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眯着眼,想到头一回见到他们母子:“我第一回见到你娘,是在大街上。” 萧钰聚起精神,认真地听着。 “那时候她被人推倒在地,和你一起,两个人都哇哇大哭。现下想想,倒是十分好笑。” 回忆完初识,他有些沉默,许久才接着道:“那会儿我对她动了心思,把她抢了回来,你娘有骨气得很,跑了好几回,还总是骂我‘狗皇帝’。” 萧钰睁大双眼,娘亲平日里极其温柔,重话都未曾说过一句,哪像是会骂人。 “我年轻时执拗,看上了就绝不松手。那会儿还在你身上下功夫,偷偷养了你一段时日,再把你送回你娘身边时,你便只认我,不认你娘,把她气得半死。” 他勾起唇笑,又喝下一杯,拍了拍他的肩:“后来你主动叫我爹,我也懵了,但是觉得有个儿子也不错,便当你爹当到了现在” 他幽幽叹了口气,偏头捏他的脸:“小宝,爹前半生最对不住你娘,但最不后悔遇见你们娘俩。” 萧钰怔住,眼眶愈发红,半晌才嘴y道:“莫叫我‘小宝’了!” 萧承朗声一笑:“那怎么成,爹要叫一辈子。”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