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是他卫嘉与范纱雾自己不检点,怪得着谁?” 花绸剔他一眼,有些心虚,“你懂得还多嘛。” 他挤眉弄眼地笑,“这倒好了,范纱雾嫁给别人去,往后也不用来歪缠我,正好叫他们范家死了这条心!” 残阳在奚桓淡色的瞳孔里收尽,二人磨肩擦袖的背影亦在潺湲的花荫里虚化,淡远。 眨眼月照西楼时,红藕搬了炉子在奚缎云屋里煎药,几人也跟着在此闹谈。因奚桓尊贵,奚缎云张罗着添香加蜡,足足点了四五盏灯,不算亮堂,却是云母屏风烛影深,返照着温馨恬静。 花绸使椿娘煮了碗酥油牛奶与奚桓圆案上吃,自个儿坐在床沿,与奚缎云并头坐针线。 她手上缝的是奚甯补子袍,奚缎云捻了大红的线,对着床前银釭照一照,穿了针递给她,“这个要格外留心些,日日都在场面上穿,可别叫人拿住个什么错处。有一年,你爹补服上破了个洞没留心,就叫人告到府台那里,说他不敬朝廷、有失官家体面。” “晓得。”花绸应着,抬首冲奚桓笑一笑,将衣裳稍稍提起一个角,“桓儿往后也穿这身衣裳,好看。” 奚桓正喝牛奶,闻言搁下碗,笑瞥那衣裳一眼,“过不几日,父亲还得添一身衣裳。” “怎么个意思?”奚缎云探起身来。 “爹要进内阁当差,封一个武英殿大学士,不日就下旨。” 奚缎云含笑点头,“你父亲,倒是难得的英才,年纪轻轻就进内阁,你母亲若天上有知,不定多高兴呢。” 不时椿娘又端两瓯果子进来,一样百果糕、一样糖薄脆,搁在榻上,招呼奚桓,“小祖宗,你坐在杌凳上背也没个靠处,到榻上来坐。” 奚桓撩衣过去,靠在窗户一听,外头正下雨,淅沥沥地润人心肺。可巧那头花绸缝完了衣裳,挂在龙门架上,他便追着眼喊:“姑妈,我好像有些头疼,您来替我按一按头好不好?” 花绸晓得他装怪,笑着不理他。奚缎云却扭过头来,“绸袄,你去,大约是风吹着了,他小孩子,哪里吹得了风。” “还小孩子呢?”花绸无奈迎过去,迎面嗔他一眼,落在榻上,裙上垫了软枕,使他倒下来,两个笋指就在他太阳上徐徐打着圈儿,垂眸见他眼睁得大大的举目盯着她,她又嗔,“闭上眼。” “我不困。”奚桓两臂抱在胸膛,一眼不错地将她盯着。 屋里各自忙活着,奚缎云往榻上望一眼,仍旧低着下巴做活计,嗓子里哑沉沉地笑,“桓儿打小就粘姑妈,往后姑妈嫁了人,你也娶了奶奶,还到哪里找姑妈去?” 一句玩笑,就将奚桓的眼说得闭上了,好像瞧不见,那些一早注定的宿命就不会发生。 花绸见他面悻,把手上的力放得愈发低,缄默片刻,弯腰凑到他耳朵里笑一句,“桓儿这样子,莫不是在想媳妇儿了?” 恼得奚桓窜起来,哈一下手去挠她痒痒,“您说什么?”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花绸一头笑不住,一头往榻角缩着躲她,另三人望见也跟着笑。屋里莺啼新灯,乱香横流,淅沥沥的雨声被隐没在窗外。 淅零零雨声里自有丝竹争妍,谁家高墙里,两妙妓怀抱琵琶,娇音绕梁,演绎一段天宫繁乐。席间簋簠流彩,金齑玉鲙,围坐一干高官雅客。 雨渐小下去,又赶上往福建寻盐的监察史禀报完盐务,奚甯记挂着奚缎云的病,实在坐不住,起身辞行,“列位,原不该辞,不巧今日家中有事,实在不好久留,只得先辞。” 主家左佥都御史施寻芳忙起来款留,“子贤不可,这才刚议完公务,席面初开,你就急着走,岂不是嫌我招待不周?” 奚甯与之既是同科又是好友,不大好推,便借故扯了个慌,“犬子下晌犯了急症,又呕又吃不下东西,我若不回去看顾着,只怕明日泰山大人就要派人来问我的罪,万望体谅。” 那施寻芳晓得他就这么个宝贝儿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