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下去吧......”龙塌中传来皇帝微弱的声音。 太医宫人们纷纷起身,时月影被萧伯霆狠狠推向龙塌边。 德乐站起身,不甘不愿地跟着一道离开,临走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过来......”自幔帐之中传来的声音不容抗拒。 鬼使神差一般,她踩着足下松软的地毯一步一步来到床榻边上,手腕一紧,男人粗糙的大掌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时月影跌坐到龙塌边缘。 终于看清男人的模样,他虚弱地靠在床栏上,上身缠满了纱布,胸膛、腹部伤痕累累,渗出的血迹鲜红刺眼,如同一头终于陷入困境的猛兽,不复往日威风凛凛的架势。 “影影......”他启唇唤她的名字,明明如此虚弱,眼眸之中带着邪气凝视着她。 身侧的右手动了动,时月影浑身血液凝固,下意识地闪躲。他曾说过倘若哪天他死了,也要拉着她一起陪葬。 然而她没有逃脱他手上枷锁般的钳制,他用了最大的力气死死地扣住她,“朕这样子吓到你了?别怕。” 一道卷轴被塞入她怀中,“拿好!朕亲手写的遗诏,亲手盖的玉玺。” 她屏息打开,难道是命她陪葬的遗诏么? 卷轴上寥寥数十个字,笔力从苍劲到虚弱,最后一字仿佛用尽了墨汁一般无力。 废了太子,改立康贝勒之子元清为新君,封时皇后为太后...... 最后的玉玺印章却压得很深。 康贝勒之子? 时月影尽力回忆康贝勒,他虽是先帝之子,但不受先帝宠爱,是皇室之中备受冷落的人,但这两年来他对皇帝与她始终是毕恭毕敬。至于康贝勒之子元清,她脑海里浮现一个清瘦的十三、四岁少年模样,印象之中少言寡语。 “这道遗诏足以保你一生荣华,等朕走之后,你迁居福宁殿,前朝后宫的事都别再管,听清了么?” 男人肩膀上的伤口渗血,血液顺着臂膀流至掌心,滚烫的粘稠的。 皇帝气息渐弱,攥着她的力道却不减,眼神含光凝在她苍白的脸上,叫人有一种深情不舍的错觉。 时月影抿了抿唇,她想起来了,康贝勒与时家有亲,他的儿子元清若真登上至尊之位,那么时家的处境、她的处境都不会太糟糕。 可他今夜原本是准备取了她性命的吧?! “时月影你过来,让朕抱一抱。”男人闭上眼眸,他虚弱得仿佛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时月影一抬眸,从震惊中回过神。 两年来所有的委屈、他对她的恶行,一桩桩一件件尽数浮现出来。 那一夜他将她禁锢在龙塌上百般侮、辱。 他夜夜来未央宫训斥她折磨她。 不许她见父母一眼,时常用诛九族这些话来威胁她。 用脚镣将她囚禁在宫殿之中。 将他哥哥外调去彤县,如今哥哥下落不明,他却回绝了她父亲的求救,只顾着在行宫与新纳的美人寻欢作乐。 ...... 她从未喜欢过他,每一日都惧怕,怕至死都被他困在这深宫之中,如今有了这道保命符,她自由了。 “那头小鹿还在行宫养着,你若喜欢、你若喜欢,朕这就命人将它带来......咳,时月影,你过来让朕抱一抱。”皇帝执拗道。 “陛下的血,弄脏了臣妾的手。” 时月影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