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又扶着墙试了一次,但再度失败了,他又摔了回去,甚至比原先摔的更重,还溅起了一些雪花在萧容的裙摆上,很快浸湿了那一块花纹。 萧容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自个眼前,便想伸手扶起他,随他说什么,她只扶起便离开,反正他如今也追不上她。 可是这一回,楚淮没再开口,而是用凉薄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冷目灼灼,有阴冷杀伐之气胶着,像是随时待发的蛇信子,好似萧容只要再敢往前半步,楚淮便能折断她的手。 萧容下意识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被吓到了,那个眼神,太骇人了! 她在宫中这些年什么样的眼神都见过,轻视、漠然、嫌恶、憎怒……唯独没见过像楚淮这样的,如一把寒刃,能杀人与无形。 这便是书上所说的——能取人首级的眼神吗? 萧容不敢再靠近,心里也有点恼,她可是冒着被太子等人发觉的危险想帮他,他却如此不识好歹,还用那样的眼神凶她。 她后退,楚淮便收回了视线,合眼躺倒在雪地里,好像是认命了,打算静静地等死。 萧容咬着唇,心想这人当真是怪,不识好人心,她也懒得与他费口舌,提步离开,既然无需她帮忙,那便不要入她的梦质问她好吗? 不再管他,萧容几步进了院子,往东厢房去,就在她的手触到门扉,即将推开东厢房的门时,却顿住了,楚淮的手居然比门还要冷,她若不管,他万一死了,她算不算见死不救? 她深吸口气,跺了跺脚,转头往西厢房去,将这事告知楚淮的侍从,让长青去扶他,这样,便不算她见死不救了。 看着长青去了院外,她才进屋开了半扇窗,坐在榻上喝热茶,正好瞧见楚淮步履维艰的从院外进来,他竟也不要长青扶,宁愿一瘸一拐的靠自个。 萧容撇了撇嘴,楚淮可真倔,她还从未见过比楚淮更倔的人,都要死了,还不要旁人的帮助,他这样的性子,在太子底下能活过今年吗? * 长青推开门让楚淮进去,拿了茶盏去倒热水,他正好在屋子里烧热水,看九皇子如此可怜,他便倒了一杯热茶进来,“殿下喝盏热茶。” 他不曾去南书房,也不晓得今日九皇子为何会摔倒在雪地里,看着像是受了伤,他没开口问,并不关心,只要碍不着他便好。 楚淮在圈椅上坐了下来,双膝处的的衣料颜色深了些许,不知是被雪浸湿还是被血浸湿,他半闭着眼,没有多余表情,也看不出痛苦之色。 “既然殿下回来了,那我便去膳房拿晚膳。”长青也不晓得要和九皇子说什么,索性离开。 屋子里归于寂静,楚淮的呼吸声极轻,恍若未闻。 过了一会,楚淮起身走到床沿坐下,挽起裤腿,露出一双青紫的膝盖,红肿一片,看着有些可怖,但楚淮面不改色。 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盐包,垫在热茶盏下方,不一会盐包便热了,楚淮将其敷在膝头揉搓,刺痛感传遍全身,他却连眉头也没蹙一下,好似平常。 盐包是他离开大楚时外祖父塞给他的,热盐能除湿、驱寒、活血散瘀,此一去梁国,谁都晓得凶多吉少,可谁都没的选择,他若不来,外祖一家便难逃厄运。 旁的药材,他未必能带入梁宫,而盐无害,因而并未被人收走,即便效用极低,但于他而言,足够了。 热敷了一会,楚淮将盐包收回,把半冷的茶水饮尽,目光望向了窗外的东厢房,想起那张略带惶恐的苍白小脸,略提了提嘴角,是吓着了吗,胆儿真小,可不像是能干细作的样子。 正写着功课的萧容眉心跳了跳,揉了揉眼,正好孔嬷嬷提着食盒回来了,“公主,先用晚膳吧,莫要凉了。” 萧容便放下羊毫笔,下榻去用膳,孔嬷嬷小声道:“方才拿膳时听旁人说今日太子罚楚国九皇子在玉坤宫外跪了近三个时辰。” 说是说莫要与楚人染上干系,但如今整个宫内都在议论这事,孔嬷嬷也难免听得几耳朵。 萧容夹菜的手微顿,问了句,“为何罚跪?” 冰雪严寒,跪了三个时辰,怪不得膝盖动弹不得,若是寻常人,怕是这双腿便废了,皇后竟也由着太子,可当真是没把楚淮当成楚国皇子,怕是也不曾把楚淮当作人。 “听说是太子要九皇子抄录的《论语》字迹不工整,觉着他对太子不敬,便罚了九皇子。” 萧容轻嘲,无非是借口罢了,那样繁重的任务,楚淮能完成便不错了,太子还挑他的字迹,至于工不工整,那还是太子一句话的事,即便工整,亦可以说不工整。 “太子的病情还未好转吗?”可真是奇怪,还不曾见太子生这样重的病。 “听说不曾,如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玉坤宫,皇后娘娘急的发落了好几个太医,玉坤宫的宫人大气不敢出,倒是听闻瑶乐宫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