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可好?” “等会吧。”赵懿懿笑着摇了摇头,眉眼弯弯,神色柔和若春水,“太久没用了,别这么小气,让我多饮几口可好。” 她话说到了这份上,众人也不好再劝,只得由着她去,一面盯着那酒盏又添了多少。 也不知底下胡姬跳了多久,似是已经换了人。不但胡姬换了,连周遭食客也来来回回地换,廊外脚步声不绝于耳。 直至那天色将暗,赵懿懿终是侧首看了出去,喃喃道:“咦,都这个时辰了呀?” 她语气中带了几分遗憾。 不过出来片刻,竟又要回去了。 赵懿懿靠在凭几上,神色微有怔然,不多时,那胡姬也离了场。 酒肆中所剩之人不多,显然要关门了。 “该回去了,娘娘。”一人近前,在她耳畔说了句。 赵懿懿愣愣的点了下头,搁下酒盏,起身往外行去。 她走得极快,眨眼的工夫已下了楼,来到酒肆后院马厩牵了踏雪,绕出了酒肆。 西市街道上行人寥寥,大多都是收拾了东西准备归家的商贩,她驱马的速度较来时便快了不少。 一路驰出西市,看着坊门外宽阔一片,她仍未停歇,心头却升起了几分迷茫之意。 她不知道该去哪。 就这么一路漫无目的的跑着,不知不觉间,却到了祖宅门前。 “娘娘?” 这段时日,赵懿懿已然来过好几次祖宅,吩咐人好生打理过一通,上下皆清扫过。 祖宅老仆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认了出来,便不敢拦。 赵懿懿径直去了池边,看着那浩渺的池水出神。 她抱着膝盖缓缓蹲下,摸着有些燥热的面颊,将脑袋埋了进去。 她以为,回了长安,见着从前熟悉的东西便会高兴。可等回了长安、回了祖宅,她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祖父祖母不在了、阿娘不在了、端端他们也不在长安,旧友们尽皆嫁了人,身份与以往大为不同。 直至今日,她才隐约想明白。 或许,她是在挂念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候。 伤得狠了,才想将自个蜷缩起来,退回那个安全的地方。 抱着膝盖,赵懿懿不禁呜咽起来,混着那风,还有池鸟掠过水面的声音。 更显出几分寂寥。 ----- 皇后不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千秋殿。 顾祯震怒,厉声道:“朕令尔等跟好了皇后,倒是干什么去了?!” “陛下恕罪!”一众宫侍俯在地上,身形微有瑟瑟。 顾祯极力压抑着怒火,问道:“皇后于何处走失的?” 云竹大着胆子回道:“娘娘出了东市酒肆雅间,下了楼梯后,便没了踪影……” 顾祯心头戾气横生,手掌握紧成拳,额角青筋暴起,忍耐了好半晌,方才强自按捺了回去。 他看向一旁燕王:“领着人,速去找寻皇后。” 燕王今日有事,未跟着皇后一道出行,未想就出了这事,一颗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里,沉声道:“是。” 顾祯等在那,再没了别的心思,微闭着眼靠在隐囊上,像是有无数细针扎着心口。 愈是等下去,他便愈是绝望。 都怪他,倘若他再多派些人手,懿懿是不是就不会丢了? 愈是想,他便愈是难受,喉中几欲怄出一口腥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直至暮色将倾,辛承安终是疾步进殿,禀道:“陛下,娘娘在赵氏祖宅……” 话音未落,他却见得皇帝已然冲了出去。 辛承安不禁急道:“陛下,您的伤——” 顾祯一路策马疾驰,急促喘息着,去了那赵氏祖宅。 赵氏祖宅位于光宅坊,所幸,离上阳宫不算太远。 随着赵家侍从,他一路到了一间小院落,一间植满梨树、地上尽皆是落花的小院落。 天色暗沉沉的,唯有些许星子闪烁,那屋中也是暗沉沉的,仅剩一豆灯火。 房中散着馥郁的沉水香,香气萦绕在每一处,顾祯便在那盏灯火旁坐了下来。 纵使知晓只隔着扇屏风,她就在里间榻上安寝,他却不敢出声。 不敢思、不敢碰。 只怕碰了,便再也克制不住心头思念。 手边放着个小盒子,里头东西乱糟糟地堆成一团。 是各种小花笺、或是普通信纸。 顾祯目光缓缓转过去,垂首凝睇片刻,发觉那花笺所书,具是书信。字体略有些稚嫩,每一封都是在讨论作诗。 每一封,都有回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