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那太医诓骗妾身的?” 徐徐若春风流水的声音划过,顾祯心头的担忧逐渐被抚平,身上如烈火焚蚀后,半痒半疼的感觉也随之消解。 却只是一瞬而已。 听着那似笑非笑的声音,顾祯心头微有哽塞之意,隔着层薄纱帐幔,用力攥紧了那只纤柔无骨的手,涩声道:“有处地方伤得重了些,你瞧了,怕是会被吓着。乖,咱们不要看了。” 赵懿懿道:“有何不能看的?难道妾身不看,陛下的伤势便会自动褪去?还是说,妾身不看便可当做没有?” 殿中陡然静了下来,明明只隔着一道帐幔,却恍若隔着一道天堑。 轻飘飘一层薄纱,似有千斤重。 赵懿懿垂目看向被他紧紧攥住的手,如羽扇的睫毛轻轻眨动几下,挣扎了一番,却没挣开。 心口如被万千蝼蚁啃噬,呼吸急促之时胸口也会跟着起伏,顾祯下意识皱着眉头,只觉浑身都难受。他顿了顿,声音便带了几分颤:“不好看,朕怕你嫌弃。” 他一向高傲,从不知自卑羞惭为何物,做了二十年的皇太子,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即便是太医诊治、宫人上药的时候,他也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伤。 可见着了她,却无法坦然以对。 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这样害怕担忧、而又惶恐不安的时候。 俩人的关系刚刚缓和些许,他不敢赌。 只怕赌了以后,真的会失去。 “不看了好不好?”顾祯握着她的手,连声音都带着颤意:“你不会喜欢的。” 晚风撞击着窗牖,许是没关严实,那两扇窗牖在窗框上轻晃,声音沉闷猛烈。 赵懿懿沉默不语地抽回了手,在边上缓缓坐了下来。 “那日火光烈烈,妾身在海池边上坐着,亦是瞧见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她将手放在膝上,轻轻眨动几下眼睛,声音温润,“陛下何必进去。” 顾祯攥着纱帐的手松开,倏尔又攥紧几分,如此往复,他终是闭了闭眼,哑声道:“朕以为,你还在里面。”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怕失去她。 只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担心会失去他的懿懿。 他知道火势汹涌、知道凶多吉少,可还是对她的担忧占了上风,下意识地一头扎了进去。 烈火朝着他缠上来时,半分知觉也无。 只是拼了命地找着,却怎么都找不到他的懿懿。他只想着,那样大的火,懿懿肯定会怕的。 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哭。 心头几度哽塞,顾祯颤着声开口:“你没事就好。” 赵懿懿以为,只是众人那么一传而已。 她猛地怔住,深吸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吐出,看着那一片赭色葡萄缠枝的地衣出神。 殿中烛火摇曳,明暗之间,赵懿懿温声道:“那日妾身心里不大舒坦,便翻了窗,独自去了海池边走动散心。”她顿了几息,又笑道,“也是妾身运气好,这么些年,唯一一次突发奇想的举动,就躲过了一劫。” “可用过晚膳了?”顾祯缓缓松了口气,低声问她。 赵懿懿摇了摇头,又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在帐中,想来也看不见,遂回道:“刚去了海池散步,正巧碰着吴茂,就跟着过来了。” 顾祯突然皱了下眉头,问:“你同他一起过来的?在外边等了多久?” 又不是时时刻刻盯着更漏,如何记得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