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陪伴他们成长的人。 于是从吃鸡蛋,到剪短发,再到不许和同学出去玩、不许黏着程朝,胡向云对程夕提出越来越多的要求,程夕一步妥协,便步步溃败。 她问程朝该怎么办,程朝说要多顺着胡向云,不要硬碰硬;程朝说短发也好看;程朝说只要她开心就好。他语气平常,仿佛在说这些不过是件小事,无需过分纠结。 程夕还想再追问,但程朝忽然间变得忙碌起来,没有多余的时间为她纾解心结。她看着程朝飞舞的笔尖、闪避的眼神、匆匆的脚步,甚至怀疑他不是真的忙,而是有意在躲着她。 哥哥为什么要躲着我? 难道真如胡向云所说,是她太黏着程朝,让他厌烦了?是她太不知分寸,让他生气了?而他顾及着兄妹的面子,才没有将这份心思点破? 程夕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而她的怀疑恰恰给了胡向云的控制欲以可乘之机。 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母爱的泥淖里。 身处泥淖中,即使不挣扎,也会慢慢陷落。 当程夕终于感到窒息,意识到不对时,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 胡向云每天陪她写作业、按时接送她上下学,她的同学都羡慕道:“你妈妈对你真好!”只有程夕笑不出来。 她和程朝通话,胡向云就让她打开免提,坐在旁边笑着听。程朝没有太多时间打电话,程夕也没有太多话能说。 胡向云还贴心地帮她婉拒同学的邀约,“夕夕没有时间,谢谢你们,以后就不用叫她了。” 胡向云事必躬亲,为她提供无虞的生活,唯一的要求就是她乖一点。 程夕被训练得当,她如今已经尝不出水煮蛋的味道,却能一个接一个把它们吞下去。 每当这时,胡向云就会摸着程夕的短发,一脸的欣慰。她的眼神中蓄满了母爱,毋庸置疑,也无法逃脱。 程夕就这样变成了让胡向云满意的孩子。 她不需要说话,也不必有自己的意志,只要按照指令行事即可。胡向云输入的指令是听话、懂事、不逾矩,程夕就变得安静、沉默,以及默默地和程朝划出了界限。 没人留意到她的变化。 程万里从来不管家里的事,他只要定期汇款,得空再去催一催县城的新房何时能交付。 程朝自顾不暇,本来就对程夕惶恐躲避,现在甚至因为她的主动疏远而稍得喘息的机会。 胡向云则和程夕共享了来自郑集英的赞许的目光,这让她更有动力去规训程夕。 没有人问问程夕是怎么想的。 她不再写日记,因为第二天吃饭时,胡向云就会开导她日记中的心事; 她不能把借阅的漫画书带回家,因为胡向云比她更清楚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秘密的藏身之处; 她也不能过多地依赖程朝,因为哪怕她只是叫一声“哥哥”,最先抬起头的也是胡向云。 程夕没有溺毙在程朝的秘密里,却溺毙在了胡向云的爱里。她的爱太多太密集,几乎挤占了所有自由呼吸的空间。 程夕为此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她把自己缩进小小的壳里。 顺着她,顺着她。 说她想听的,做她想看的。 然后离她远远的。 程朝直到高考完才注意到这一切。 他终于了却一桩大事,注意力自然回迁到隐秘的心事上。 但如今让他痛苦的却不是程夕缠着他,而是程夕不再缠着他。 ——————— 尒説 影視:p○18.run「po18run」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