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丈宽的石板路,修好后能直达宝河镇。 这也是让李含香觉得叶兰亭这个人神奇的地方—— 明明有路,她却偏偏要去自己修一条,明明赶夜路只需要驱使两个人就能将货物送到镇上,她却偏偏要花几十个人力,去修一条好走一些的路,只为了以后不再驱使那两个赶夜路的人。 你说她修路是为了造福村民吧,想想又觉得有点可笑。 李含香撩着车帘,视线从修路队那群朴实的村民脸上略过,扫到杨虎娃时,微微顿了顿。 丫鬟道:“那小子不是刚才赢了拔河大力赛那个吗?” 李含香不以为然放下帘子:“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罢了。……不过,这些人倒是很听叶兰亭的话,她才刚从她阿公手里接任村长位置没多久,就能让这些人这么追随她,这才是真正的本事。” 丫鬟看着眼色:“难怪小姐肯和她以姐妹相称,等以后老爷把家产交给小姐打理,可让这叶兰亭到咱们庄子上去管那些佃农。” 李含香瞪一眼:“你以为她跟你一样眼皮子浅!” 丫鬟便嗫嗫不说话了,李含香却在回想刚才叶兰亭提醒她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杨虎娃看着李含香的马车渐渐走远,愁眉苦脸地转过头。 想到之前村长让他完事后去她办公室一趟,杨虎娃心里有点忐忑。 原本今天赢了和李家庄的拔河比赛,给村里老叔们拿到了双倍的奖钱,大家都夸他干得好,既教训了李家庄的人,还得了奖赏,每个人都分到一块从来没吃过的八宝铺桂花糕。 杨虎娃自己也很高兴,今天他出了风头,打趴了比他壮硕的王老二,还赢得了大家的赞誉,可明明是件好事,为什么他一想起村长临走时那个平静的眼神,杨虎娃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是不是犯错了啊? 杨虎娃一边自己琢磨,一边朝叶家院子走。 到了叶家后,杨虎娃先是去找了好哥们薛霁安打探口风。 “二狗哥,今天村长回来没生气吧?” 薛霁安淡淡看他一眼,“你自己觉得呢。你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要不是村长出面替你摆平,你是不是得打死打伤几个才罢休?好让李家庄的人来咱们村长找兴师问罪。” 杨虎娃急得直跺脚:“你也不问问那王老二说了什么我才动的手!” 薛霁安看着他眉骨和嘴角的淤青,俯身将两个药包扔给他:“这是叶阿公给你的,自己去跟村长认错,跟我说这些没用。” 杨虎娃看着药包,捡起来放进怀里,垂头丧气地往叶兰亭办公室走。 “村长,我来了。”他闷声在门外喊了句。 “进来。”里头响起的声音平静温凉,不喜不怒。 杨虎娃实在摸不准叶兰亭是什么态度,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但也不敢走太进去,只敢站在门口边上,乖乖立着先认错:“村长,我错了。” 叶兰亭放下笔杆,抬头静静注视他,声音仍旧平淡无波:“你错哪儿了,说说。” 她越是这样平静淡然,杨虎娃心里就越是没底,他扭扭捏捏道:“我不该打那张老二。” “还有呢。” “我不该召集村里的老辈子跟我一起打群架。” “还有呢。” “呃……没、没了吧。” 叶兰亭问:“你觉得自己的错误,就这些?” 杨虎娃被叶兰亭轻飘飘的语气磨得有点委屈,气性也上来了:“那张老二就该打!” 叶兰亭端坐在案后,眼里没有责备,只是陈诉事实:“那张老二提的意见确实要比我定的办法好,你明明一听就能明白,就算你自己决定不了,也可以回来后向我禀报。为何还要和他起争端?” “他的法子是省力,但他们李家庄人说话难听,我忍不了,我非要打他不可!”杨虎娃梗着脖子道。 叶兰亭也不问他对方说了什么,只道:“你就这点出息,手下的人随便说几句难以入耳的话,你就要打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