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全部的糖果后,妈妈就回来了。』 但是等到了中午过后,他的母亲都没有回来。 他想,母亲可能是太忙了还没办法回来。 酷热的夏天,男孩抱着狐狸布偶和童书走在烈日当头的大马路上,明明全身流着汗,心却凉得像冰。 他沿着大马路往家的方向走。 一路走了好几公里才回到的家,等待他的不是母亲,而是社会局的人员。 屋子附近围满群眾,一辆警车。他被其中一个男警官带走,那个警官就是年轻时的梁海。 他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是他七岁生日,他许了一个愿望。 他希望有一个家。 沉芯没有回头看司徒宇,而是将目光停留在这样的夜色,月亮在夜空中泛着淡淡金色,看起来冰冰凉凉。 这样的月光竟让沉芯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每一天她看见这抹月色,都让这石头更沉、更重。 有多能体会,这份无力感就有多深。 她没有一般女生的温柔,可她却在这场雨夜,用另一种方式将他从无底深渊里拯救出来。 司徒宇侧目看着她,目光深邃。他一直看着沉芯,像是要看进她灵魂深处一样。 司徒宇是无神论者,他曾经相信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直到他的养母去世,蔚晴自杀后,才真正意识到很多事情不是他想的这么容易。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在黑夜中赶路的人,他不停地走,命运在后面不停地追。好不容易在黑暗的夹缝中,他看到了一丝光亮,找到了出口。然后她来了,将光明也带了进来。 「你会恨她吗?」沉芯问。 司徒宇知道她指的是他的亲生母亲,静默了许久,最终摇摇头:「不恨。」 「那你父亲呢?」 「他平时忙于工作,不能常回家。」他移动了一下麻掉的手臂,说话的声音变得吃力:「那时是我阿姨领养我的。」 当他的人生越是跌宕,他就会越来越相信命运。所以他没有恨意。 他相信一切都是注定的。 而且他也不能恨。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恨了,那就意味着我否定了从前所有的努力。否定了我的养母,否定了蔚晴,甚至否定了我自己。」 夜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很温柔,外头的喧闹声、墙上时针走动的轨跡、还有他的的交谈声。 轻轻的、变得很微小。 月光透过树林洒了进来,照亮黑暗,也让沉芯看见隐藏在司徒宇瀏海下的疤。 一道长达十几公分的缝痕,像蜈蚣的脚,扭曲而丑陋,但长在他的脸上,却像一块艺术品。 这条细长的伤疤,就像是一面图腾、一篇故事、一个歷史的证明,把所有他经歷过的一切,全都写在上面。 沉芯轻唤了声:「司徒宇。」 「嗯?」 「如果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的话怎么办?」 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听到沉芯这么讲,司徒宇还是不免得愣了许久。 良久,她没有等对方的回答,接着问:「那如果,刚才没有车愿意开到那里,你今晚真的会死,有什么憾事是未完成的吗?」 这个问题司徒宇认真考虑了几秒:「不知道,没有想过。」 「从来没有?」 「没有。」 那天晚上,他们从陈年旧事,还有系上的事情。唯独就是隻字未提那群人是谁,司徒宇和他们是什么关係? 或许是因为司徒宇是她认识的人之中,跟蔚晴关係最紧密,却是唯一没有过问那天的人。所以沉芯也觉得,她不需要去探究司徒宇的事情。 等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清晨,雨也停了,司徒宇退烧后就睡着了。 很多年之后,沉芯甚至不记得,他们在隔天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只记得,他们那晚说了很多话,司徒宇还唱了歌给她听,他的声音,跟他的外表相反。 有着深沉而雋永的温柔。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