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残酷的成人世界。 岑蔚睁开眼睛,看着灰黑色的天花板。 她在这个城市的熟人不多,说起来高中的时候关系也不好,但岑蔚看着现在的周然总觉得还是有一种亲近感的,因为他们年少时就认识,因为他们都是山城人,因为他们有共同认识的朋友,现在又住在同一间公寓里。 但是现在岑蔚觉得他离她好远,远到她看着他面无情绪的脸,猜不到他内心的任何想法,远到她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远到如果那天岑蔚面对的是今天这个周然的话,她想自己应该不会再认出他来了。 直到天际泛出白光,大脑终于疲惫到无法运转,她才渐渐有了睡意。 快要睡着的一刻,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岑蔚动了动身子,翻身把脸朝向沙发背。 倒水、开冰箱门、玻璃碗丁零当啷的响声。 那点刚刚冒出头的困意又被驱散个干净,岑蔚紧皱眉头,抬起小臂捂着耳朵。 所有细微的声音开始无限放大,今天尤其恼人。 岑蔚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头疼得快要爆炸。 胸膛伴随着呼吸的节奏加速起伏,她从沙发上起身,理智早已在过度疲劳中失效,只剩下积压的情绪驱使她接下来的一言一行。 “你知道吗?”岑蔚冲到周然面前停下,双手紧握成拳,深呼吸一口气说,“真的我忍你很久了。” 男人穿着笔挺的衬衣西装,手里握着刚泡好的咖啡杯,蹙眉问她:“什么?” 岑蔚一想到这身西装还是她闲来犯贱熨的脑子就更疼了。 心脏在胸膛里扑通扑通狂跳。她毫不怀疑自己今天有可能猝死在这里。 “你知不知道你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吵到我?每一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明明可以十点上班却要七点起床。是,你是自律的健康人士,你早睡早起,但我真的受够了。”岑蔚越说越抓狂,到最后近乎咬牙切齿。 周然放下杯子,轻描淡写地问她:“还有呢?” “还有你占地方的跑步机,难喝到要死的酸奶,还有你总是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我就是喜欢吃巧克力吐司我怎么你了?短的是我的命关你什么事?” “说完了吗?” “没有!”岑蔚咽了咽口水,头脑一热朝他吼,“我衷心祝愿你们心橙明年就倒闭!” 一通话说得太猛,岑蔚现在有些缺氧,叉着腰用力喘气。 “那,借你吉言。” 周然面色不改,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公文包,换鞋出了门。 大门嘭一声合上,带起一阵风。 “你拽什么拽。”岑蔚指着大门。 转身时手臂甩到椅背,她吃痛叫了一声,挂在上面的外套掉落下来,口袋里的零散物件滚了一地。 岑蔚抓抓头发,陷入一阵绝望,看吧,明天只会更糟糕。 她蹲下身去捡外套和口袋里掉出的东西。 有一瓶护手霜是昨天晚上凑单买的,岑蔚把它随手扔在客厅茶几上,又躺回沙发上睡觉。 过了半晌,她猛地睁开眼睛,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去够那瓶护手霜。 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拼凑完整,岑蔚不自觉张大嘴,想通后一掌拍在脑门上。 她扔了手里的东西,飞速起床刷牙换衣服。 准备出门时景慎言打电话给她,岑蔚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喂。” “喂。”景慎言张口就问,“你还记得赵东鑫吗?” 听到那个名字,岑蔚闭上眼,一下子如释重负。 “我就知道是他。” 岑蔚大学毕业后进入视艺设计公司,当时带他们的组长就是赵东鑫,说起来还得喊他一声师父。 赵东鑫接过几笔大单子,在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但一时成名,不代表一世有才。 进公司以后,设计稿他们画和改,最后主设计师却冠他的名是常有的事。 敬他是前辈又是上司,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岑蔚当时只知道他一直在接私活,但不知道他卖出去的都是他们的稿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