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宜脸色的和缓不见了,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负手而立的谭廷,心下沉了下来。 他十五岁做了谭氏宗子。 彼时,近半数的族人质疑他这般年纪,如何领得了族人、守得住家业。 若不是故去的三老太爷力挺,加之他科举一路顺畅,嫡枝的宗子之位只能拱手让人。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加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楚杏姑的事情,若是不查明,不给族人一个交代,算怎么回事? 可是若就这么查了她的账册...... 谭廷紧紧压了压唇角。 昨日的事情之后,他本想让她自己明白过来,因而题了那首《题贿金》,不想今日还是出了事。 谭廷有一瞬的犹豫,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问。 正吉连忙跑了进来。 “大爷,工坊里的事被族人知道了,他们把那些工匠扭到门口来了,不少族人都跟了过来看如何处置。” 族人都来了,也都知道了,事情闹得越发大了。 富三太太眼角禁不住翘了翘。 那些人中的一部分,都是她和邱氏提前说好了的,平日里靠族中接济过日子,最在意族中钱财的去向。 人带着人过来,可不就越来越多。 不怪她们存心闹大,若不把场面闹成这般,万一宗家碍于面子包庇项氏怎么办? 若此番项氏绕了一圈又继续管家,她们的日子还怎么过? 少不得要趁这个机会,闹得项氏丢了管家权。 反正宗子也不喜她,休了也不是没可能。 正吉这边说完话,外面喧闹的声音越发明晰了。 事已至此,便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可能了。 谭廷心下完全沉了下来,最后看了项宜一眼。 “你可有什么要说?” 她要是自己说明,有错认错,虽然脸上难看些,倒也比被别人逼着查出来,多几分体面。 项宜隐约明白他的意思,可她能怎么说,说她是清白的吗? 族人不会信,恐怕他自己也不会信吧。 项宜摇了摇头,“妾身无话可说。” 这话出了口,谭廷闭起了眼睛,再睁开时,他沉声开口。 “查账。” ...... 既是到了查账的地步,不若把事情都摊开了来看。 谭廷干脆将族中几位族老请来见证,让族中善算数的子弟和宗族账房,两两一组,一边核对各项出入,一边核算账目数字。 照着谭氏的规矩,所有的收入支出都有详细记录,项宜当家三年,账册不算少,好在人手多,谭廷把能用上的人手也都调了过来,务必今日有个结果。 厅堂里极静,时间在噼啪不断的算声中,缓慢又异常紧凑地向后推移。 项宜独自站在厅堂的边角,静默地看着他们一笔一笔地,算着她这三年经手的账目。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核算总账的谭家子弟停下了拨打算盘的手,抬起了头来。 “怎么样?”富三太太和邱氏最着急,两步走上前去。 只要是发现了项氏做的脏账,这许多事情就能混在一起算了。 富三太太还故意叫了那个做最后核算的子弟一声,“你可看清楚了,别弄错了,冤枉了宗家夫人。” 那人听了,点了点头,把最后几个数重新核算了一遍,道了句“没错。” 富三太太着急,“所以呢?” 那人抬了头,把他们核算的数目和账册数目直接摆到了众人脸前。 “账目是平的,夫人的账干干净净。” 这句掷地有声。 话音落地,厅中人神色各异起来。 赵氏正愁万一查处项宜有事,项宜不能继续管家,这个家她是不是还得重新掌起来,眼下听了这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