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魏忠贤眼眸似剑,凌厉地射过去,冷笑:“皇爷听我的?” “你错了!” “皇爷只听他自己的。” 说着,魏忠贤忽然颓丧下来,靠在椅子上,任凭宫女轻揉自己的脑袋,闭上眼道: “咱们做太监的,自己就算是有再喜欢的东西,与皇爷犯了冲,也还是要尽早舍弃的。” “我这脚下,你看见了什么?” 小太监向魏忠贤脚下一望,会错了意,谄媚笑道:“回老祖爷爷,是江南去岁贡上来,质地上乘的毛毯,皇爷出征前赏您的——” “这倒也不怪你…”魏忠贤没什么意外,在小阉不明所以地目光中,道: “本督这脚下,是一根独木桥,独木桥下,又是涛涛江河。” 小阉也惊恐万分,脸色吓得苍白,“那您要是走错了一步,那不就!” “就跌得粉身碎骨!” 魏忠贤冷笑几声。 “这幅《雪中归棹图》,中宫娘娘应该喜欢,就说是袁崇焕小战得胜,从后金那儿缴获来的。” “奴婢明白。” 待小阉退去,魏忠贤叹了口气,望向宁远方向。 袁崇焕,本督很想帮你,可皇爷对你态度不清,本督礼既已受了,帮你是人情,帮到这,是只能如此。 再多说上几句,我都要卷进去。 ...... 近几日,京师的天气一直如此,阴暗得让人心中发闷,张嫣在坤宁宫待不住,便出来走走。 “娘娘,今日照往日那样,去万岁山为皇爷祈福吗?” 路上,遇见了同样出来放风的裕妃。 两人相约,同去万岁山庙上为皇帝祈福,愿望西南战事少死些人,皇帝亲征,也能旗开得胜,尽快平定西南战乱。 自万岁山下来,两女来到池塘边上。 她们越走越快,直至宫人们都跟随不上,裕妃走得好好的,因在皇后身旁正有些紧张,却被张嫣捧起一掌水花,塞进脖子里。 “哇!” 童静儿蹿起来,手忙脚乱地抖落自脖子而下的凉意,滑稽样子惹得张嫣捧腹。 想也没想,她便也捧起一掌清澈地池水,向正笑着的张嫣泼去。 片刻,张嫣脸上的笑容一滞,愣愣望着锦衣上的水痕,她穿的是今岁封后时朝鲜进贡的上好锦服,光滑细腻。 裕妃的水泼到上面,泛起丝丝凉意,直顺着滑落,只留下一道水痕。 张嫣却像是受了重击,好一会儿没回过神,她的睫毛抖了抖,几小滴水珠趁机滑落,使眼神更加清澈。 “你好大的胆子,以下犯上,敢打皇后!” 起初,童静儿有些畏惧,但既已犯了事,便就做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噘着嘴娇嗔道: “娘娘尽管治我的罪去,您的锦衣扔都扔不完,我可就这一套,还给娘娘弄湿了。” 她话音未落,张嫣却是趁其不备,又捧起一掌池水,扑在她脸上,笑着道: “那便再湿些,等湿透了,本宫赐你一套锦服。” “娘娘——,我不要!” 童静儿与张嫣说到底,都是十几岁的少女,两人一逃一追,跑过池塘时,又要扬起一掌水互相泼洒。 打闹了一路,直到随行宫人们都被甩开远远的,她们才是互相握着手,到处乱转。 嬉闹有时,两女终于恋恋不舍地累了。 张嫣扶着宫墙,含笑喘息,须臾,又望着西南方向昏暗的天空,眼中波光潋滟,若有所思。 “你说,皇帝现在是不是在千里之外,提着宝剑砍人?挥下去刷的一下,就砍掉个乱匪脑袋!” 童静儿歪起脑袋,荡着双腿,摇头道:“不知道,行军打仗,皇爷的日子肯定比我们难过。” 张嫣点头,坐在她身侧。 在这一刻,她们仿佛都回到了许多年前幼时的家中,卸去了宫中沉甸甸的枷锁,重获新生。 同一时间,辽东战火又起。 ...... 繁星点点,义州城的明军、朝鲜军,正遭受阿敏所领镶蓝旗的围攻,每一刻都在死人。 望着城外延绵数里的火光,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绝望。 “杀!杀!杀!” 密密麻麻地后金兵,推着盾车,架着云梯,在阿敏的亲自督战之下,正向城头疯狂进攻。 受毛文龙将令,镇守义州的游击将军吕世举虎眸一闪,握紧了手中满是豁口的佩刀。 “看来这些奴兵,是要与我们东江军死磕了!” “传令下去,射他娘的!” 很快,城中明军、朝鲜军开始反击,他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