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死罪!” 这名戴罪军官名唤王宣。 此时他望见声色俱厉的上官,也是痛哭流涕,悔恨不已,道:“今日漫天的风沙,将士们都睁不开眼睛,我也是才知道——” “住了!” 不待他说完,邹储贤就不耐烦地打断,握紧佩刀,一边走一边道: “奴军已经围城,就不要在本将面前找理由了!” 走了几步,他回头冷冷道: “王宣,你也是名勇将,我若是你,就在城头与奴兵死战,左卫有失,连我也难辞其咎!” 王宣眼中悔恨逐渐变为坚毅,他站起来大声道: “末将若不能守土杀敌,有何面目再见阖城百姓及全军将士?”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率部登城,与那些建奴拼了!” 邹储贤冷哼一声,没有回话,此时他的全身心都紧紧系在定辽左卫城的安危,还有全城百姓的身上。 “邹储贤,大汗知你是名猛将,令我前来招降。今日你若投降,可保邹氏万全!” “据我所知,汝邹氏全族,尽在城内了吧?” “你可是邹氏独子,降了吧,明朝主昏臣庸,畏敌避战,江山败坏,气数已尽了!” “你父亲与我是好友,投降大金,我会将你引荐给大汗。从此以后,功名利禄,尽都在手,岂不比待在这鸟不拉屎的边镇戍守要好!” 城下,李永芳在劝降。 提起李永芳,现在的大明武将没有一人是不恨的,范文程乃是文人从奴第一人,李永芳却是第一个朝廷大将投降建奴的。 在他之前,统兵大将投降蛮夷,无此先例。 李永芳与其父邹贺为世交,这次前来劝降,其实也是范文程的建议,利用亲朋关系,兵不血刃拿下左卫城最好。 邹储贤没想到这个民族败类居然敢来劝降,他连连冷笑,毫不迟疑地答道: “尔投建奴,实为不忠不义之人!本将乃钦命大明辽阳副总兵,岂有降奴之理!” “李永芳,看在昔日你与我父亲的情面上,我且不杀你,快滚回去告诉你家奴酋,伪金已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日了!” 李永芳被憋的面色通红,再说不出话来。 昔日还在自己腿边玩闹的孩子,眼下竟已经如此的深明大义,宁肯与城俱亡,也不愿来这里享受荣华富贵。 再看看自己… 唉!罢了罢了! 李永芳无功而返,阿敏不出所料,他看着城头的邹储贤,冷笑说道:“看起来这个明将还懂些大道理!” 阿敏顾问左右:“他叫什么来着?” 一人回道:“三贝勒,叫邹储贤!” 阿敏点头,下令道: “吩咐下去,即刻挥军攻城,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既然邹储贤要守他的大义,大金也要成人之美,顺了他的意才是!” 第三百六十二章:血战左卫城 号角阵阵,黄色镶红边的旗帜迎风猎猎作响,这是阿敏所统帅的镶黄旗开始攻城了。 阿敏骑着一匹红鬃马,手持一杆精钢虎枪,冲在众多的八旗骑兵最前方,向城头一指: “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杀!” 负责守卫的邹储贤三十余岁,正是器宇轩昂的壮年时,他精神抖擞地站在城头,毫无惧色,神态自若的指挥守城。 “啊——!” 一名身披重甲的镶黄旗骑兵刚刚飞驰到城下,就直接被一颗弹丸炸飞,连人带马,血肉模糊。 残肢断臂横飞在半空,霎是血腥。 “轰隆隆——” 一颗又一颗的炮弹,被明军从城头发射出来,落在攻城的后金军之中,每落到一处,便是人仰马翻,惨叫不已。 血肉之躯,可抵不住火器的威力。 定辽左卫是朝廷在辽东重点打造的大城,又是辽东都司的治所所在,火器配备比昔日的沈阳都要充足。 阿敏攻打的南门,垛口足有一百六十余,其中三十多处都架着令八旗劲旅胆寒的重炮,其余垛口也都人头攒动,不是大小铜铁炮,就是猛烈射击的鸟铳、弓箭。 游击将军王宣虽说是犯了错误,但他并不是孬种。 此刻王宣正带着亲兵,来回走在城头,脚步不听,嘴巴也一直张着,不断的厉声大喝: “开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