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实际人数只有一万八千多,这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去年临时找的老弱病残来充数。 这不是高业的过错? 更不是贺人龙的过错? 这是地方卫所体系趋于崩溃而造成的恶果。 从把总到千总,再从千总到总兵官? 他们是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去影响这个情况的。 如果局势不得到改变? 情况只会继续恶化下去。 这样再下去大约十几年,就会达到历史上崇祯年间的那个地步? 地方官兵的人数乍一看上去很多,兵册也都是足额。 可真正闹了流贼时就知道? 基本上全都已经空了? 虚报已经到了比现在眼中数倍的时候了。 崇祯年间的地方军备虚空到什么地步? 流贼在中原一带攻城掠地,一座本该至少八千多官兵守备的县城,实际上能作战的人数不足三千。 这三千人,青壮更是只有半数。 一座大型州城? 按理该有数万披坚持锐的官兵戍守? 可流贼攻城时,也就几千的老弱病残。 这样的人数,面对如动辄数万,众至十余万,潮水一般的流贼? 就算官兵都拿着刀枪,就算流贼都是草叉、棍棒? 那也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所幸,现在局势还有逆转的可能。 朱由校在朝堂上腾出手来? 就要开始对地方上的情况进行一个整改了。 派朱燮元到山陕担任总督,除了为来日的灾荒做准备? 主要也是要查清各地虚报的兵额? 整顿军备? 裁旧换新。 ...... 贺人龙听说明天一早山陕总督要来粮仓视察的消息以后,那是兴奋得一宿都没睡着,据说整夜都在带人巡逻,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他是兴奋的没睡着,朱燮元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总督府偏房中,朱燮元与太原知府祁敬威隔着茶几对坐。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几名本地官府的官员落座,祁敬威指着摆在桌案上的一份公文,蹙眉说道: “粮仓的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高总兵连夜撤换了把守粮仓的千总,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朱燮元点头,问道: “前后把守粮仓的都是谁?” 这时,一名负责交接的官员回道: “之前的叫范绍升,已经被高总兵打发去守马棚了,现在这个叫贺人龙,听说打仗是把好手。” “总督大人,是不是…严惩范绍升,以儆效尤?” 朱燮元虽然是文官,但他比谁都要明白武将和士兵的心思。 在辽东的时候,七大边镇总兵都叫他治得服服帖帖,连姜氏一门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遵不敬,更别提这些地方上的小兵小将了。 朱燮元眼眸微动,心中知道,眼下自己刚来,立威不是最好的选择,主要是要收复人心。 想到这里,他摇头说道: “现在还不行,你去马棚给那位叫做范绍升的千总传个话,就说蒙山里藏着一窝子山贼,叫他去带兵剿了。” “如果顺利剿贼,本督许他功过相抵。” 文官们都不明白朱燮元这样做的用意,但想着后者先督西南,后督辽东,这样做肯定有其道理,也就没有多说,纷纷点头。 “你们都要记着,百姓们前来当兵,不过是为了谋个活路,官府的过错,不要强加到将校头上。” “地方上的军备废弛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历朝历代遗留下来的问题,收拾人心,才能出奇制胜。” 朱燮元说到这里,起身说道: “现下朝廷对于粮饷一向是月月按时发放,如果处理得当,整顿卫所的进程会很顺利。” “要是逼迫太急,造成兵变,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官员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朱燮元发觉天色已亮,心中嗟然一叹,自己又是一夜没睡,他甩了甩头,微微一笑,负手道: “都陪本督出去走走,顺道视察一下如今太原城中。” ...... “他吗了个巴子,高业也太不把咱们当人看了!” 范绍升坐在军帐中,满脸皆是不服不忿。 一名家丁也重重叹了口气,道:“别说了,高业一向是许自己吃肉,不许咱们喝汤的主!” “这次粮仓建成,也有咱们弟兄一份功劳,他找了这么个由头,就直接把咱们踹走,不就是想独吞了这份功劳吗!” 范绍升的脸上阴晴不定,道: “还不知道这次那个山陕总督会如何处置咱们,我已想好了,要是惩处太过严厉,我们干脆就上蒙山落草!” “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总好过在这军营受这鸟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