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蹲伏在门外,大红木门紧紧闭着,随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平日里有人来府上都是毕恭毕敬,就连一些本地的官员也都相敬如宾,哪有人敢如此不敬。 在这样的府第做下人久了,心气儿和眼光也都不免的高起来。 时值深夜,门仆被扰了清梦,揉着眼睛前来开门,语气十分不满,“谁啊,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一开门,却是傻了。 来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身着甲胄的江南大营将领,在他身后,军士们几乎站满了整条街。 他们都打着火把,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日。 门仆的脸上倒映着火光,连说话也都结巴了,“你们、你们要来做什么?老爷睡了…明日再再、来…” 那将领笑了一声,十分蛮横不讲理地将他推开,一如方才他的口气,进门说道: “不用叫醒他,察肇庆富户吴国义侵吞碣石卫军屯,证据确凿,朝廷有明令,我江南大营奉旨抄家!” “抄家!?”门仆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江南大营,是那个在金陵的么?” “正是当今天子亲自设立的江南大营!”后进门的千总冷冷一笑,从他身边走过,带来了一阵劲风。 更多的脚步声响起,军士们鱼贯而入,这般动静,很快惊动了整个吴府。 吴府占地,不亚于一郡王府,灯光从外围家仆们居住的房屋,一直亮到内府,吴明义猛然间坐了起来。 在他身边,夫人李氏也是满脸的惊惧。 吴国义看着跪在眼前,泣不成声的管家,不可置信道:“江南大营来抄家了?怎么先前从未得到消息?” 管家哭道:“老爷,你还不明白么,朝廷没有旨意,府台他们也就不会得到消息,自然不会告诉我们。” “那黄得功,说是证据确凿,却并未出示,江南大营这是想先斩后奏啊!老爷,快走吧!” 吴国义连忙翻滚起身,就要穿衣从后门溜走,却不想,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将领将房门“哐啷”一声踹开,脸上噙着冷笑: “现在才走,太吃了吧?” “拿下!” 一声令下,几名亲兵上前,管家吓得不敢妄动,夫人李氏往床榻内缩了缩,裹着被褥,不住的大喊大叫。 吴国义被拿住,可还是觉得不服。 他不断挣扎,两侧军士的手却如同钳子一般,将他死死捏住,越是挣扎,越是吃痛。 不一会儿,他变得有些绝望,高声斥道:“你们有什么证据拿出来再说,我犯了何罪!” 那将领冷笑连连,道: “证据自然是有,不过给你看没有什么用,你田、赵、吴三家,祸国殃民,侵吞军屯,朝廷新政,首先要诛杀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随后,他眼神一变,剑眉飞扬:“吴国义抗拒缉捕,攻击官兵,给我当场格杀,吴府众人,一并格杀!” 吴国义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 自己何曾攻击过官兵,吴府的人,大半都是刚刚睡醒,也不会有什么人不开眼的去和江南大营作对。 对方拿着鸡毛当令箭,目的不是为了抄家,就是为了肃清地方卫所势力,要想杀人,随便一个口实便能。 刀握在对方手里,再有钱又能如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他变得有些癫狂,随后大笑几声,“不劳烦将军动手,我自己来!” 语落,吴国义向身侧的一名军士撞去。 那军士条件反射,抬手便是一刀,扑一脸的鲜血,也是腾腾后退几步,满脸的震惊。 那将领冷笑一声,看向瘫软在床榻上的女子李氏,转身道:“吴府攻击官兵,依律抄家、灭门!” ...... 肇庆兵变,既震动两广,也牵动了京师。 变兵以未发饷银为口实哗变,户部尚书赵秉忠慌了,不过他慌的原因并不是官兵哗变,而是朱由校动手砍了吏部尚书周嘉谟。 朱由校这次动手没有理由,是点名砍人,无论吏部尚书周嘉谟,还是两广总督何士晋,都是如此。 较事府不能摆到明面上来,他们查到的结果,不能当做证据,但是朱由校知道。 以往,朱由校会等到有充足证据再动手,但是这次没有,接到较事府确切消息的当天,圣旨就下去了。 不需要查案,也不需要顾及朝中影响,这正说明,这次的事,已经触及到朱由校的底线了。 吏部尚书人称天官,六部之中权威仅次于兵部,这都说砍就砍了,何况自己这个户部尚书。 赵秉忠手上并非没有银子,现在天启一朝的财政早已不再是八年前,只说最近,户部在八月初就接到了两淮盐场送来的二十万两盐税。 陕西改制后,新招了大批的官军,也裁撤了众多的原卫所军,补发饷银二百余万两,兵仗局因为要准备大量的心制衣甲,也时常来催银。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