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娇虽然总是被人说小傻子,但此时望着月亮,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重新过了一遍,终于发现点不对劲的地方了——自己过去几个月都是乖乖的,没有半点叫姑姑生气的地方,反而姑姑有些不大对劲。 姑姑必然是遇到些难题。 容娇想到这一点,却愈发疑惑了起来:姑姑在尚宫局位高权重,是怎么样的难题才叫姑姑作出这般奇怪的举动呢? 还是纯粹是自己想多了,姑姑只是单纯地……不想见自己了? 思虑以上问题的同时,容娇也不忘那一碗莼菜疙瘩汤——浪费可耻,可自己实在是用不下了,那给谁解决比较好呢? 容娇脑袋飞速转动着,倒忘了擦一擦自己的泪珠——一半是方才难受时蓄的,一半是被细雪拂面激灵的。 眼珠转了转,容娇就发觉前头昏暗处站了个人。 灯烛昏暗,只照亮了那人大半的容貌。 那是位极清俊的男子,身形颀长挺拔,生得肤色白皙,剑眉星目,竟是比天上的月儿还要叫人注目。 原本紧皱着的、清隽疏离的俊眉,因着烛光的朦胧,带上了几分温润柔和。 男子生得一双极漂亮的丹凤眼,盯着人瞧时像浸透了皎洁的月光,显得清冷又温柔,叫容娇瞬间就愣住了:这样的丰神俊秀的男子,当真是……好看极了。 比白芷爱看的那些侍卫哥哥还要好看。 容娇原先准备打声招呼,不想因为方才脑中想着莼菜疙瘩汤的事情,便脱口而出一句:“你……你吃疙瘩汤嘛?” 话一出口,容娇就有些后悔——这实在有些唐突了,而且对方瞧着便是清冷的性子。但容娇仍是下意识地期盼望去,心中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出乎容娇的意料,那名极好看的男子居然点头应了下来。 “好……那麻烦姑娘了。”沈陆离凝视着容娇秋水搬的双瞳,半晌后,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容娇又愣了片刻,擦了擦眼泪,随即有些呆呆地站起身子来,打开门作出请的动作。 等沈陆离进了门,容娇才注意到还没收拾好的锅碗,不由红了面,白嫩的两颊上染上粉霞,有些讷讷道:“这……这儿有些乱,还请不要介意。” 说罢这话,容娇又看了看御膳房又高又大、没有板凳的备菜桌子,觉着叫旁人站着吃饭总不大好,便要去搬个高些凳子来。 沈陆离瞧了眼蒸腾着些微热气的锅碗,反倒觉得有了几分幼年记忆中的烟火气息,生了放松亲近的感觉。 再看看容娇染了浅粉的俏面,沈陆离觉着自己的心像被外头的风拂了一下,有种轻轻盈盈、摇摇欲飘的感觉。 这可不是他往日的模样。 沈陆离抿了抿唇,直觉自己今日有些奇怪,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还想多待一会儿,再……多看看面前这个兔仙似的、极乖甜的小宫女。 见容娇要去张罗凳子,沈陆离便开口道:“这儿也是干净的,我并不介意,姑娘不用劳烦去搬凳子了。” 因着一段时间未曾喝水,沈陆离本就温润的嗓音添上了三分的沙哑低沉,像月下轻鸣的古埙,落在容娇的耳边,格外动人心扉。 “不劳烦的,这汤也有些凉了,我趁着居灶里的有些余火,将它热一下,正好是搬个凳子的时间。”容娇弯了弯柳眉,唇边漾出两个小璇:“你不必推辞,不过是搬个凳子的事情罢了,站着用膳哪里有坐着用膳舒服呢?” 看容娇露出笑颜,沈陆离也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这宫中的凳椅多是实木笨重,姑娘恐怕不方便搬动,不若让我去搬吧?” “不必客气,这御膳房的板凳又不是主子们那儿讲究的交椅,没有那么重的。”容娇最怕见到旁人生愁,如今见沈陆离原本紧皱的眉心舒展,面上的笑就更添了几分轻松:“况且,你瞧着也未来过御膳房,怎么知道凳椅摆在哪儿呢?我还要请你在这儿看着一些火呢。” 说完,容娇不等沈陆离拒绝,先是迅速地将暖木盒里头的疙瘩汤放在重生火的居灶上热着,而后就到御膳房后头专门用来休息的小隔间里头搬凳子去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