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起身时又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眸似寒星,剑眉斜飞入鬓,微抿的唇带了一丝疏离。 她心底一慌,连忙解释:“这裙摆曳了地,我并非有意,表哥莫怪。” 崔珩不置可否,见她站定便收了手。 可谁知他收手的时候雪衣正好偏了头,修长的手不小心贴着她的侧脸滑过,两个人俱是一僵。 身边的女使和小厮也猝不及防,愣了片刻,齐齐低下了头,只当没看见。 微凉的手指抚过她的侧脸,雪衣脸颊微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知为何觉得那指腹有些过于粗糙了,划的她脸颊有些刺痛。 她咬着唇往后退了一步,双颊一点点晕开。 崔珩也收回了手,神色如常,可那手指仿佛被烫了一下似的,指尖残留着说不出的柔滑触感。 须臾,他凛了神色,将手背到身后,沉声道:“太子遇刺一事因只有你见过那逃跑的凶徒的面,所以还需你配合指认和画像,不知明晨表妹可有空?” 雪衣脑子里乱哄哄的,乖巧地点头:“自是有空的。” 离得近,崔珩一垂眼才发现这位表妹的脸颊似乎白嫩光滑的过分了,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像是打磨了许久的白玉,细腻光洁,引得人极想去摸一摸。 他忽然觉得这三月的天说不出躁闷,淡淡地应了一声,负着手神色如常地出去。 这一点小插曲搅扰的雪衣颇不平静,等人都出了门之后,她脸上的热意才降下来,仔细一回想,心里却敲起了鼓,二表哥不是在京兆尹供职的文官么,为何指腹会这般粗粝? 竟像那梦中那武将带给她的感触一般。 雪衣心里乱糟糟的,拿帕子擦了擦过热的脸颊,又安慰道,兴许是批多了文书吧。 二表哥这般清贵的君子,她怎能将他与那个阴狠的人类比? 她正纠结的时候,半掩的门却未经招呼便被人直接推了开。 “哟,这才刚到长安第一日,你便能让二表哥亲自登门,还应允让大房为你送汤药,你可真是有本事。” 来人正是她的长姐,卫氏所出的嫡女陆雪凝,身穿一袭红石榴裙睥睨着她。 雪衣按了按发红的脸,起了身浅笑:“阿姐误会了,我如何能左右二表哥,原是他冲撞了我,心下不忍弥补一番罢了。” 白白受了这么大的恩惠,可她这番话反倒说的好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可真是好心机。 陆雪凝恨的牙根疼,再一扫过她双颊上尚未褪去的残红,愈发的气闷:“二表哥讲礼,可你也要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福分消受,你出身摆在那里,莫要痴心妄想。” “我何曾多想了。”雪衣仍是一副笑模样,“再说,我出身有何不妥,阿姐不是与我一样都是陆氏的嫡女吗?” 她算什么嫡女? 一个商户女生的女儿也配跟她吴郡卫氏的女儿并称嫡女? 陆雪凝一想到阿娘这些年受的委屈便恨的牙根疼,可正欲发作的时候却忽然被门外的一声低咳打了断。 一回头,却见一个穿着对襟直领,绫罗罩衫的妇人不知何时到了门口。 “怎的,你们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 那妇人由一个婆子并两个女使拥簇着缓步进来,声音虽带着笑意,但是到底上了年纪,眼角的笑纹挤在一起,褶皱里藏满了脂粉,仿佛带了一张假面似的,走动间,仿佛有脂粉簌簌掉落。 陆雪凝被那余光一睇,连忙闭了嘴,弯身行礼:“姑母安好。” 雪衣笑容有一丝僵硬,须臾又恢复了平静,弯身一福:“姑母过来怎么不叫人通传一声?也好叫我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