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霓的记忆里,她鲜少生病,不管怎么撒丫子跑也没见什么磕磕碰碰。 但在她十五岁那年的某天早晨,她突然失明了。 没有任何预兆,她醒来时眼前一片虚无,没有色彩和光,也不是黑色,只是茫茫无边际的虚空。 她崩溃大喊,慌乱中从床上摔下来,磕到脑袋晕了过去,醒来时也不见眼睛恢复,又哭得肝肠寸断,上天似乎要把前十五年的病痛一并归还给她。 名医如流水般走进沉府,不管是赵州的还是京师的,是江湖的还是宫里的,无一人能诊断沉霓得的是什么症。 叁个月过去,沉霓的病情没有丝毫起色,眼前还是一片虚空。 好在她是个乐观的,消沉了几天就从万念俱灰中站了起来,听从大夫们的建议,多晒晒太阳补充阳气。 本来沉霓已经做好一辈子失明的准备,结果在那年的端午前夕,一个杵着竹杖脚着芒鞋的和尚敲开了沉府的门化缘。 那时厨房已经歇息,管家也不敢怠慢,请了和尚进门厅稍作歇息,然后从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烙饼给他就着茶水吃。 和尚接过饼,没有先吃,反而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口:“你们府中是不是有人目不能视。” 失明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沉家人并没有到处宣扬,请来的大夫也都收了钱闭口不谈,外面的人不可能得知沉霓失明。 知道和尚不是普通人,管家忙让小厮去叫醒已经歇下的老爷夫人。 沉霓也被叫到了正堂。坐下后她习惯性地伸出手腕,和尚却说:“贫僧不是大夫,不懂望闻问切。如果相信贫僧的话,沉小姐不妨到城郊的归元寺小住几天,听听佛经消灾解难。” 沉家人信佛,在京城时就有到寺庙里静养禅修的习惯,沉霓贪玩,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况且归元寺在赵州是赫赫有名的,沉正荣并不担心和尚有所图谋,要去的话多带点丫鬟侍卫跟着便是了。 沉正荣看向沉霓,她沉寂了叁个月的唇角终于扬起,他就知道什么都不用问了。 择日不如撞日,沉霓连夜让丫鬟收拾好行装,第二天一早就跟着和尚出发前往城郊。 等到进山门,在扫地的小沙弥上前合十行礼叫住持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是这里的住持慧觉大师。 沉霓目不能视,生活起居皆由丫鬟料理,晨钟撞起时摸索着到大雄宝殿前听经,暮鼓击响时回寮房歇息。 就这样过了七天,某日她被光照醒,嘟囔着抱怨:“你们把帘子都掀上去了,我还怎么睡觉?” 丫鬟连忙把床前的帷幔放下,刚放到一半的时候她大叫一声,冲到床边在沉霓眼前晃了晃手:“小姐你能看见光了?” 沉霓闻言也是一怔,毫无形象地爬下床,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寮房。 那日晴空万里,太阳光洒下来的时候,除了暖意,她还感觉到了刺眼。 沉正荣知道后,亲自来到归元寺添了五百两香油钱,并嘱咐沉霓要每天乖乖听经念经。 自打那天起,沉霓的眼睛一天比一天清明,从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光,到能看到事物的大概轮廓,再也不需要他人的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