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药还没上完。” “我回来再给你上。”沉霓皱起眉头指着他肩头,“你看,伤口又裂了。” 沉照渡低头,白布上果然渗出星星点点的红色,他松开缠着沉霓的手脚乖乖趴好:“那你帮我重新绑好再出去吧。” “再耽搁下去,是想让属下看到你这副乱七八糟的模样?” 在诏狱那六十杖,狱卒虽不敢重手,但也将他打出一身狰狞的皮外伤,再加上刚才的刀伤,缠了一身的白布,连衣服也穿不了,看着实在有毁英名。 为了给他上药,沉霓只穿着一条窄袖的纱裙。而外面夜风寒凉,她不得不披上披风再出门。 他死死盯着那块黑披风,最后赌气地撇过头叫唤:“让那个牛鼻子进来帮我上药。” 沉霓已经一只脚跨出濯缨堂,回头看道床上气鼓鼓的后脑勺,想骂他幼稚死了,可一开口舌头就打了个转,说:“乖乖躺好,回来让我看见伤口又裂开,就再也不管你了。” * 侯府后门的戒备比正门还要森严,沉霓到达的时候,一众侍卫立刻分开一条路让她上前。 门楣的沉字灯笼下,沉正荣站如松柏,刚劲挺拔,在众侍卫的包围下依旧临危不乱,直到看见她走来,肃杀的眉目才软和下来。 “参……” “如果阿爹不把我当女儿看,那我就进去了。” 沉正荣讶然,倒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立刻放下衣摆站直:“你是真要弃先帝颜面不顾,和里面那个人在一起?” 沉霓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陈述现实:“是先帝弃我不顾,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怎么能叫弃,”沉正荣急了,“多少人渴望着逃离深宫,难道你想跟着他葬身火海,还是孤独老死在那种地方?” “我倒宁愿他拉着我去死,这样倒显得有魄力。”沉霓强忍酸楚,“他死之前怎么不想想,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在这乱世中独善其身?他说的爱我,就是给一沓文牒让我们全家陷入逃亡的境地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不是沉照渡足够强硬,她身上那道圣旨够让沉家上下锒铛入狱,小命不保。 她确实爱过萧翎,爱过他给予的儿女情长,你侬我侬,但这些虚无缥缈的小情小爱只能在盛世锦上添花,一旦落入污浊,第一个被舍弃的就是她。 “他以为殉国很崇高吗?不过是输不起,还想给兄弟二人留个好名声罢了,他有真正为我想过退路和后路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响彻寂静的夜空,沉正荣被一向乖巧的女儿震得说不出话来。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已经很多年这样面对面和女儿说过话了。 记忆中的女儿贪玩却听话,再小一点的时候还会枕着他的膝盖睡觉,口水沾湿他的衣角,醒来发现的时候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们父女间缺失太多时间了。 “敏敏……” “父亲,我只问你一句。”沉霓没有因为同时开口而退让,“你让我进宫是为了给沉家固宠吗?” —— 沉霓:某人二十岁?最多两岁,不能再多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