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十来年饭,还稳得住心神,只想着家去后得改改懒病多学几样本事。起码除了种地还得有门营生才能旱涝保收,不至于在济善堂穷得治不起病死了,这多造孽。 舅甥二人各有各的心思,直将张大郎殷切的眼神儿忘到九霄云外。只夏姐儿还不知生死,当崔老头是睡着了,心里还惦记着她爹的三十文钱。 遗憾地跟大姐道:“买它十个炮一齐放到天上去,还不得把花妞牛哥儿羡慕死了。” 这话李三郎听了都惊心:“你爹存了整十年,就这三十个钱,你还要一齐放到天上去给他看。你就这么忍心?” 夏姐儿听小舅这么一说也心痛起爹来,遂走过面具摊跟前就拉住大姐不肯走了,指着嫦娥面具要买给爹戴。 这就是司马昭之心了,张知鱼想着以后要用到的东西便决心做个铁公鸡,哪肯多掏一文钱,就道:“你自己不是该有十八文?” 夏姐儿捂住腰包摇头:“我舍不得花我的,但我舍得花别人的,这是为什么呢大姐?” “ 还能因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你抠喽。”张知鱼摸着夏姐儿的肥荷包道。 李三郎身上除了姐夫交过来的三十文便一分也无,但他也觉得在路边摊背着姐姐买劳什子武林秘籍,还不如夏姐儿两个花了,姐夫怎一把年纪了还发些毛头小子的梦儿? 怪道说外甥像舅,见李三郎眼也不眨地花了十五文钱买了三个面具,还不落自个儿的,鱼姐儿又心疼了,把剩下的钱抢过来道:“剩下的得给我爹买书呢不许花了。” 几人左逛右逛都没见着卖书的地摊,这也就是方巡检给张大郎灌的迷魂汤,书本还能有放地上卖的,士大夫的唾沫还不得把人喷死了。 且他爹又不是天选之子。这般想着,鱼姐儿身子一转却见着虹桥边一个卖羊肉汤的小摊贩桌子底下垫了个东西,隐约还能看到上面写了一个刀字。 张知鱼心里犯嘀咕,莫不是张大郎真是有着运道? 李三郎不识字但书还是认得出来的,也拍拍屁股笑了几声:“你爹这是找着了。” 那摊贩也是在路边乞丐窝翻出来的书,原本这附近有个老乞丐在这要了好些年饭,这个月却忽然不见踪影,听说是跌河里淹死了,今早衙门来人查乞丐窝,甩出来一本书,他就捡了起来,还当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打开一看都画的小人儿,丑就不说了还是穿衣服的。当下就垫了桌角,这会儿一听张知鱼要,就疑心是什么宝贝,嘴皮子一碰就要一两银子。 李三郎冷笑几声,转身就走。 小贩见着他们真走了又连忙喊住人道:“那你们想给多少钱?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 李三郎在家里看店,还价的那都是附近几个乡的婆子,这些年下来早就深谙此道,一个磕巴都没打便斩钉截铁道:“只给两文。” 小贩真个惊了不轻,舀汤的勺子差点儿没捏稳,不乐意道:“小伙子净说些笑话儿。我这桌子且还要它垫脚。你抽了书今早我不得收摊儿?为你两文钱倒还赔去一锅汤。” 羊肉贵得没谱,小贩的羊汤也只是用羊大骨炖出来的。因手艺好闻起来格外香浓,但吃在嘴里实际上就没那么多滋味儿了。 张知鱼见夏姐儿眼睛都冒绿光了,转了转眼珠道:“那我们买你一碗羊汤,你把这个送我们,桌角我让小舅给你找东西垫。” 一碗羊汤十五文呢。赚头大多了,小贩心里盘算了几下就同意道:“那可得让他快些儿回来。” 李三郎从包袱里把张大郎最后十五文钱儿摸出来递给小贩。 张知鱼见了都有些不忍落,夏姐儿看着有汤吃只高兴得都跳了起来。 小贩接手摸了好几遍,拣出三枚私铸钱道:“这个铜低,我不收,要不然只算一个钱儿。” 在货郎摊子上私铸钱还能算半文,比这划算多了,张知鱼不肯,就从荷包里摸了三个出来把张大郎的又装回去。 先前崔老头剩下的油纸包,鸭头被柳儿装到崔老头身上了,估摸着得陪着下土,剩下的油纸包还没来得及丢,李三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