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检查, 发臭了都不一定能让人知道。 这样的人一进城,那不是行走的毒罐子么? 何县丞忙得焦头烂额, 自个儿一个没钱没人的小官儿, 哪有叶县丞那许多资源可使。 他实想不出办法,只得先关了城门,让几个巡检日日带着人巡逻镇压,防止流民暴起, 即便是本地人,出了城想进来都得让自家人去签字画押方能接回来。 张大郎不用去外头巡逻, 每天也是在外的时候多, 在家的时候少。 大热的天儿,晒死多少菜蔬,乡下的菜农原还焦灼,等见着这一圈饿着肚皮的人,只忙不迭跑回家把菜往家一收,拴上大门埋头晒做酱菜,现在少挣几个钱,冬日里等走商的船来贱价些倒也能卖得出去。 但城里没那么多地能种菜, 少了食物供应,人心就有些浮动。 张大郎便不得早出晚归, 鱼姐儿不用去保和堂了, 也一大早就起了身和娘一块儿送爹和阿公出门。 张阿公戴了个大草帽, 中间掏了个圆洞将发髻漏出来,张知鱼给两人一人递了一大软壶的三花三草汤,和一小壶只够他们自己喝的金银花露。 还嘱咐道:“在外头千万别逞英雄。” 这话儿显然是对儿子说的,张阿公摸着胡子,只觉通身舒泰,这个家还是他张年最稳重啦。 赵掌柜自从前两日喝了张阿公带来的茶水剂和熟水,心头就一片火热,半天就生了一嘴燎泡,亲自带着人去乡头收金银花,这东西从来没人要,一收就一大片,乐得他只恨生鱼姐儿的不是自己,又恨儿子不成才。 那金银花据说还是赵聪送过去的,结果他学艺不精只认识炮制好的药材,还跟人说是野草,险没误人子弟。 但幸好他早就慧眼识珠攀上张阿公这根老藤,不然如今哪有这笔生意做? 张知公捧着水袋一进门就被众大夫捧着杯子环绕,保和堂里跟蒸笼似的,大家在里头都脱了鞋边泡水边看诊,还是心头燥热,身上到处闷上痱子。 这三花三草汤和金银花露,真乃解暑良方,一日吃得一二回,热还是热,但心头却舒服许多。 秦大夫想起鱼姐儿那圆圆的脸,伸手就接了一大海碗过来,边喝边叹气:或许对于大夫来说,是不是女儿真的没那么重要。他现在热得要死,别说鱼姐儿做的,就是他家狗捣的他也吃。 蓝大夫感受着清凉的味道从舌尖慢慢送到四肢百骸,嫉妒地看着张阿公叹:“百年以后,药典重修,上头绝少不了张家的名儿。” 众大夫捧着杯子都看向张年。 发现一味新药,已经完全可以开书立传,往后所有用金银花的大夫,只要用一点心追根溯源,就能知道这是张家人找出来的东西。 流芳百世,光耀门楣,哪个年轻大夫初初学医时没想过这件事?但要做起来实在太难了。 但现在,他们眼前就有一个! 张阿公一愣,摆手道:“这不是我们家研究出来的,是鱼姐儿从不知道哪本医书上翻出来的。” 当时鱼姐儿还认真地跟他说了这事儿,张阿公本来想吹牛逼的心一下就歇了大半,现在爽了,以后被人找出来原方还不得遗臭万年? 所以他老人家从没想过这件事,最多也就是从赵掌柜这里再敲一笔出来给家里姑娘们留嫁妆。 众大夫问:“那书是什么名儿,又是何人研究出来的?” 张阿公拍腿苦着脸道:“那孩子不知怎的,看的书太多,在这方面老是记性不好,总是忘记书名和人名,问她在哪看的,她也说不知道。” 蓝大夫安慰他:“这一次大旱,此方必能活人无数,就算是整理出来也是功德无量。” 赵掌柜也点头,不管谁研究出来的,只要这次金银花效果流传出去,那药典无论如何就都绕不开张家。 跟张家合作把金银花推销出去的老赵家也可以说间接入药典啦。 说着便拉着张阿公商量起一块儿合作卖汤剂的事儿,下午回家前两人连分成都想好了。 张阿公看着那串数字就头疼,还装模作样道:“我得回家问问鱼姐儿,这是她的东西。” 赵掌柜深表佩服,张阿公真是个稳重人儿,这么大笔银子都心如止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