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慢慢没有解释。 一开始她也是跟晚星想的一样,可后来一琢磨。 陆砚安用惯了府中医士,若是贸然换了,会引起旁人注意。 陆砚安肯定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让赵跃在没人的时候将那位大哥请过来。 床榻上,陆砚安的烧还没退,不过因为麻沸散,所以睡得很安心。 发烧的时候用了麻沸散,人不会出事吧?苏慢慢并没有这方面的医学知识,不过她想着,既然刚才那位医士没有提,那应该没关系吧? 晚星去熬药了,赵跃去送医士。 屋内只剩下两人。 苏慢慢看到自己的那只噩梦娃娃被陆砚安攥在手里,就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她想了想,看到置在木架上的铜盆,用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地盖到陆砚安额头上。 男人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了,乖顺地落在身侧。 苏慢慢拿了另外一块帕子,替他擦去手背上的汗渍。 手真好看。 苏慢慢托着陆砚安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这种手就是传说中不用开滤镜,直接就能当手膜的手吧? 抓起人来也狠。 苏慢慢看一眼自己被抓破的手腕,那里三条痕迹已经出血红肿。其实陆砚安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更像是威胁,可小娘子肌肤白细,稍微一点痕迹就异常明显。 替男人擦完了手,苏慢慢就准备替陆砚安帮他把额头上的帕子重新换过一块。 她倾身过去取帕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声音。 小娘子顿了顿,垂眸看过去。 男人似乎在说话。 陆砚安的唇瓣又薄又漂亮,虽然现在没什么血色,但依旧翘着好看的弧度,似乎还有一点唇珠……等苏慢慢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指尖已经几乎要触到男人的唇。 小娘子立刻收手,暗骂自己色迷心窍,然后又忍不住看一眼。 这个嘴唇,怎么像果冻一样呢? 折腾一夜,男人的烧终于退了。 苏慢慢累瘫在外间,裹着被子睡了一会儿后,顶着一头炸毛的黑发坐了起来。 她迷糊了一会儿,想到自己有正事要干,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起来了。 天刚蒙蒙亮,苏慢慢先是去看了一眼陆砚安,发现人退烧了,才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然后找晚星要了一块韧性十足的布料,踩着凳子挂到房梁上,用力扯了扯,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将自己挂进去试了试。 晚星看着整个人躲到布料里,包裹的像个蚕茧似得苏慢慢,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给这个表情添上一句话的话,应该是:这该不是个傻子吧? “没问题。” 苏慢慢觉得这块布料绝对能支撑住陆砚安的体重。 陆砚安也醒了,他一直在看苏慢慢。 苏慢慢弄好之后,自己挂在那个东西里面,像个被浑身包裹住的婴儿,只露出一张脸。 “这个叫感统秋千,听说对治疗噩梦很有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起手,“我有这个。” 是噩梦娃娃。 “这个,不是没用嘛,你昨天晚上还做了噩梦,说了梦话。”苏慢慢略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个噩梦娃娃是她送的,看起来却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的眼瞳漆黑,在听到梦话这两个字的时候,才眨了眨眼。 他抬头看向苏慢慢,唇角轻轻弯着,像是在笑,“我说了什么?”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古怪,苏慢慢的身子随着感统秋千轻轻地晃动。 她道:“你说疼。” 男人握着噩梦娃娃的手瞬间收紧,原本伪装的万无一失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点皲裂的伤口。 像一尊裂开了一条缝的玉面佛子。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化。 男人的眼瞳变得深邃而无法窥探。 不是伤口疼,更像是身体被撕裂,灵魂被扯开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这是昨夜,苏慢慢从陆砚安的脸上看到的。 醒着的男人,虽然温和无害,但总像挂着一张假面。苏慢慢知道,在这个世界里,虽然他们是朋友,但总归相识的时间太短,无法真正交心。 人类大部分都是群居动物,他们需要同类的关心和爱护,他们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坚韧的动物,也是世界上最娇弱最柔软的生物。 他们不惧风吹雨打,却又害怕风吹雨打,淋入心底最脆弱的那个角落。 陆砚安一向伪装的很好,可昨夜,他似乎是因为太过脆弱,所以难得露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