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尧哪里不知道这老货是回来干什么的,他分明就是想替他那宝贝徒弟铲除他罢了,然后让陆砚安安安稳稳地坐上帝师的位置,说不定连他这个首辅的位置也要顶了去。 做梦! 他吴尧扎根大周几十年,深受圣人信任,怎么可能会输! “好。”吴尧看一眼明惠大师,转身领着六皇子往隔壁的小殿去。 这里是专门给六皇子休息用的地方,因为六皇子衣不解带的照顾圣人,所以他平日里的东西都搬过来了,现在就连上课都在这里了。 说是小殿,其实只是一间不大的暖阁屋子。 吴尧刚刚坐定,给六皇子讲了一封奏折,就见这位小皇子面色微变,不好意思的起身,“先生,我想出恭。” “去吧。” 六皇子急匆匆出去了,吴尧随手翻了翻面前的奏折,冷哼一声。 现在朝臣送上来的奏折都要经过内阁,然后才能送到圣人手里。这些奏折当然是经过筛选的,那些对他不利的奏折早就被吴尧剔除,并被他吩咐心腹查到写这些奏折的人是谁,一一处理了。 如此,吴尧在朝中的地位才越来越稳固,因为谁也不敢惹这么一位煞神。 暖阁里,阳光稀薄,吴尧坐在太师椅上,身上只穿一件简朴的官袍,连袖口处都磨平了。 就是这样一位看似节俭的大臣,谁能知道他家中堆满了珠玉玩好,名画书籍,美色佳人。 听说前几日,这位色心不死的吴尧大首辅还领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妾用金子砸小鱼玩。 砸出去的金子落入水底,真正是听个响声。 吴尧等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刚想说话,没想到撩开帘子进来的人居然是陆砚安。 “陆少傅?” “是,先生可见到六皇子?”陆砚安拱手行礼,端庄如玉。 “他去出恭了。” “那真是不巧。”陆砚安站直身体颔首,然后谦卑询问,“我能进来等吗?” “当然。” 陆砚安进入屋子,端端正正站在一旁,然后突然开口,“先生可还记得纵马案?” “纵马案?这样的大事谁不记得呢?”吴尧端起面前的茶水吃了一口。 陆砚安勾唇轻笑一声,“昨日我听说大理寺新得了一块玉佩,是大金皇帝特意托人送来的。” 吴尧不慌不忙的继续吃茶,“哦?” “我一看,玉佩虽成色不错,但可惜,市面上这样的货色也不少。” 吴尧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不过……”陆砚安话锋一转,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到吴首辅脸上,“说起来也是巧了,我前段日子在苏州游玩,找到了一种能让指纹显露出来的药草。” 吴尧眉眼跳了跳。 正在此时,六皇子如厕回来了。 陆砚安与六皇子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 吴尧安静地坐着,目送陆砚安离开。 “殿下觉得陆少傅此人如何?”吴尧粗糙老态的声音在暖阁内响起。 六皇子道:“少傅聪慧,总能想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上次,少傅给父皇送了一辆轮椅,能推着父皇进御花园晒日头呢。” “是嘛。”吴首辅喃喃一句,因为老态,所以搭拢下来的眼皮子遮盖住一半眼珠,可即使如此,也依旧掩饰不了那股锐利的锋芒。 第69章 陆砚安从宫里回到清竹园,他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了那个正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娘子。 苏慢慢正在堆小土坡,她做的极其认真,仿佛面前的不只是一个小土堆,而是一座参天大厦。 陆砚安视线微转,透过房廊上挂着的红纱笼灯看到了小土堆旁边那团团簇簇的绣球花。 他的院子里从未出现过如此艳丽的东西。 如今月下,美人与娇花。 直晃得人迷了眼。 “回来了?”苏慢慢伸出自己沾满了泥的手朝陆砚安挥了挥。 男人脚步微顿,然后走到她身边。 苏慢慢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双脏兮兮的素手突然猛地一下捧住陆砚安的面颊,然后把他的五官用力挤在一起。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陆砚安的五官挤在一起,只剩下一双漆黑暗眸落在苏慢慢脸上,浸着月色,像入了一层月光,薄又透。 “不知道。”他乖巧回答。 “我在制造爱情的坟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