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还什么都没说。 祝知宜瞧他神色,已明白几分,且不说那批皇器最后是由谁来掉包,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无论是谁做的,源头的皇窑和负责运输的都跑不了,姬宁是统慰,东西送进宫来必须过他的眼,得他的批。 沈华衣这样着急,世家这是看不得这些武将后起之秀,怕被取而代之? 那如此看来,新启用的这些武将也并不完全可信,姬宁为什么这么做?姬家如今正如日中天,完全没必要蹬这淌浑水,平白生了他们与皇上之间的嫌隙。 祝知宜忽而想起那日乾午门前的两人过招,这毛头小子总不会是为了栽赃给自己不惜犯下这大不讳之忌吧? 那看来他确实很讨厌自己啊。 沈华衣看他老神在在八风不动,心中苦笑,世家那些老顽固还想和皇室斗,祝知宜和梁徽,一个七巧玲珑心,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他索性直接道:“是,但臣请缨彻查此事,不是为沈家,是为自己。” 祝知宜:“为自己?” 沈华衣抿了抿唇,低声说:“为自己求一条生路。” 祝知宜看着这个深受家族荫庇、平步青云的天之骄子,心下诧异:“沈家还没有君仪的生路么?” 沈华衣摇摇头,沈家很快连自己的生路都没有了,这次边将回京他看得清楚,帝王雷厉风行铁血手腕,和风细雨就把权给分了,那群老家伙无法与野心勃勃的梁徽抗衡。 曾经他以为祝知宜与他一样,年少时都是拘于书房学堂的行尸走肉,被束在氏族使命、家国责任里,曾经的祝知宜甚至比他更板正无趣,更不自由,可不知什么时候,祝知宜己经挣脱出了他的枷锁与牢笼,在后宫能遵循本心,在前朝能大刀阔斧,那份洒脱肆意和绝不违背本心的坚决他学不来。 仔细究索,祝知宜是在进宫之后才像变了个人似的,更准确地来说,是皇帝改变了他,或许连祝知宜自己都未察觉。 想到族叔和堂兄们正在筹谋之事,沈华衣心如灼焚,只求一条生路。 祝知宜也没具体问他,他们现在谁都不相信谁,话里话外半句真假都不知道,只道:“那本宫静候佳音。” 沈华衣松了口气,这是祝知宜愿意给他机会的讯号。 正在暗中调查的乔一接到暂停的命令,不解:“公子真的相信这个假里假气的君仪?” 祝知宜摇头,不是相信:“是骡子是马溜溜便知道。” 况且很多事情他暗中去查确实不易,有人甘当马前卒事半功倍何乐不为? “那若是真的公子便要用他?” 祝知宜想了想:“他与后宫其他之人不一样。”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不然他也就不和这人废话了。 乔一打抱不平:“公子好胸襟,这君仪以前没少给咱下绊子吧?每回都一副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模样,半点恭敬没有。” 祝知宜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有才之人有些傲骨,应该的。”他是惜才爱才之人,不会因私怨而公报私仇。 乔一嘟囔:“那赶明儿什么作过妖的太后太妃、牛鬼蛇神都来您这儿求一条生路,您当观世音得了,菩萨都不带这样的。” 祝知宜被他逗笑,摇摇头:“我也没有这么好说话吧。” 解禁之日,梁徽亲自来接祝知宜。 祝知宜一身青衫素衣,手里抱着几本卷宗,一开大门便看见庭院里长身玉立的身影。 夏日已过了最浓时,宫柳愈发青翠,祝知宜有一瞬恍惚,那个人的眉目和眼神同那碧色枝叶一样柔软。 梁徽面无其事地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走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