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渠清如许

渠清如许 第43节


,这几年自己守着这座空旷的宫城麻木度日,每分每刻都活在找不到落点的下坠和无尽的绝望之中,连玉玺和兵符都是冷的。

    当初他是为什么会因为这些东西将那么好那么珍贵的祝知宜推出去的?

    一次又一次。

    可是梁徽丝毫不敢松懈,祝知宜一定在天下之大哪个角落看着他,监督着他,鞭策着他。

    他想把最清明昌繁的盛世献给祝知宜,他的江山不再朝野黑暗乱党林立,不再有迫于无奈,不再有乱世分离,不再有两相抉择,不再有人能伤害他一分一毫,这里有祝知宜孜孜以求的青天大道,有祝知宜梦想中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有祝知宜以前在奏折里洋洋洒洒描绘的一切盛世繁章。

    梁徽宵衣旰食、励精图治缔建起了一个前所未有无比强大的大梁,可是他最想执手看江山的人却不在了。

    纳西边城——邺塞。

    风梧苑。

    一个清瘦灰衣的侍仆低着头,提着壶,忙碌着,趁人多杂乱之际迅速躲进柴房,从袖中取出方才偷来的药一口吞下。

    风梧苑表面是家戏楼,实则是秦楼楚馆,凡被卖过来的人都被下了蛊,定时定量给药,不听话不配合的只能等筋骨软散皮肉渗血而亡。

    给的也不是解药,只能缓解,此地是郎夷、南诏和大梁交界——三不管地带。

    当地兴蛊之风盛行,百千万种眼花缭乱,蛊分死蛊和软蛊,死蛊没有解药,只能靠缓药吊着命。

    祝知宜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是什么,当年他被钟延劫持离开大梁后,为求一线生机趁流民之乱将钟延拉下悬崖,后被南沧水冲走。

    命悬一线记忆模糊,被一个南诏人捡到,卖到了这里,前些日子才渐渐想起许多事。

    祝知宜利落地给自己身上的伤上了些劣质药粉一一他不愿陪客喝酒,宁死不屈,没少挨拳打脚踢,内力只剩三成。

    又被下了蛊,整个人从里到外几乎有些灯枯油竭之态。

    祝知宜将草席下画到一半的地图拿出来又添了两笔,他还不能死,他还没回到故国。

    第73章 权欲的附赠

    且前些天听酒客喝醉了说起南诏内部势变,几个部落蠢蠢欲动,还把主意打到了大梁边关,牵一发而动全身,祝知宜等不及了,将出逃的时日默默提前。

    揭开草席数了数几颗碎银,他抵死不肯接客、不愿陪酒,只能做苦力,攒了半年也只有这么点儿,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银子没拿稳掉在地上,祝知宜紧皱起眉用颤抖的手去捡。

    一双拿剑握笔的手,中指和尾指变了形,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断,钱不够,也许大夫也看不成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写字。

    手是跳崖的时候伤到的,钟延死死扣住他的手指不愿意放开,拧着一张疯狂扭曲的面容对他说:“祝清规,我能上这个当,不是因为你会说谎,是因为我愿意被你骗。”

    当初钟延真的想把他带到地陵“死同穴”,祝知宜假意屈从,寻到机会反扑。

    他从梁徽身上学到最有用的东西就是韬光养晦绝处逢生,很多个撑不住、想放弃的时刻,只要一想到梁徽当初是怎么走过来的,他就觉得他也可以,他在任何一方面、任何时刻都不愿意认输。

    梁军来找他的人曾一度离他很近,但祝知宜被钟延废了七成内力又喂了软筋散,钟延时刻寸步不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搜援大军来了又走,一批又一批。

    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他好像还看到了梁徽本人,他不确定,那个人不知疲倦地挖地宫、撬地道,满身是血。

    祝知宜红了眼眶,垂下眼睫,不敢叫钟延察觉自己有一丝软弱。

    他希望那个人不是梁徽。

    “狗皇帝还挺在乎你的。”

    “可惜晚了点。”

    在崖边钟延笑得凄惨,质问他:“你喜欢他吧?”

m.IyigUO.nEt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页 渠清如许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