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没想到,原来这上好难得的天马,是那人所有。 “他,”老太爷沉吟着,捋了捋胡子,谨慎地问:“这人是什么来头?有这样出色的天马,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吧?” 老富贵的脸色有些微妙,他看向言双凤。 言双凤笑道:“谁知道,他昨儿才醒,还没来得及问,不过看他那样,绝不是个歹人。” “这可说不准,人不可貌相嘛,”言老太爷忙声明,又问:“弄明白最好,可别是是山里的胡子吧?” 本地把山中杀人不眨眼的匪贼,叫做“胡子”,言双凤听了这个,乐不可支,笑声清脆如银铃,透着欢快。 “爷爷,您可真会说,”她敛了笑,道:“您见了他就知道了,明明是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小白……小孩子,他要是个贼,我还是王母娘娘呢。” “啐,又口没遮拦地瞎说了。”言老太爷无可奈何地看着言双凤,又颇为宠溺地:“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忖度半晌,言老太爷沉吟:“不是胡子,又是小孩子?小孩子可不能有这样性烈又血统正的马。” 言老太爷到底是见多识广,很快想到症结,语重心长地他道:“还是尽快弄清楚他的身份,再说别的。要真是个贼……咱们可不敢留的。” 最后这句,老太爷特意放低了声音,悄悄地跟言双凤说。 “知道呢,”言双凤嘴里应承,又笑说:“若是个贼倒好,解到官府去我还有赏银领呢。” 老富贵直到这时候才插嘴:“二姑娘,听说那人年纪虽不大,性子很别扭,这马儿是他的,咱们虽有打算,可万一他不乐意呢?” 言双凤不以为然,又不容分说地宣称:“我费了好大银子养那小子,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他一匹马,难道还比他的命矜贵?他就算是天王老子,到了我手里,也由不得了,雁过我还得拔根儿毛呢,总之他必得留下点儿东西!” 冷不防老太爷在旁听见,扭头道:“拔毛?拔什么毛,又叫谁留下点儿东西?好好的女孩儿家家,整天狠巴巴地满嘴跑马,像什么话?” 言双凤面不改色,笑道:“您老人家听差了,我是说拔那老母鸡的毛儿,拔干净了一根不留,那才好熬参鸡汤,大补。” “又参鸡汤,又雪蛤汤,有什么当归、黄芪,”老太爷哼唧着努嘴:“自打你回来,变着法子的给我灌这喝那,又叫大夫隔三岔五来给我看……我哪里就老不中用到要补东补西的地步了?” 言双凤奉承道:“是是,您老人家硬朗着呐,要不怎么还算是当初老魏王爷手下出来的兵呢?赶明还要上山擒虎去呢。” 老太爷横了她一眼:“你少打趣我,上山擒虎虽不能了,但我们魏王旗下出来的可都不是风吹就倒的孬种!”说着拍拍胸膛,可惜穿的着实厚实,只发出噗噗的声音。 言双凤忍着笑吐吐舌头。 老富贵趁着言老太爷恋恋不舍打量天马的时候,又小声道:“先前为救人,脱了他的衣裳,您不是也看到了么?” 言双凤敛笑皱眉,仿佛也有踌躇之色。 老富贵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总之您可要谨慎,万一……万一他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天王老子呢。” 院子里的天马,耀武扬威似的嘶鸣了声,仿佛在表示赞同。 言老太爷只顾打量着那匹马,老人有些深陷的眼窝里此时透了光,他已经开始想象在不久的将来,虎啸山庄会多几只、甚至更多的又纯又正的小马驹的繁盛情形了。 把来看热闹的小平安叫住,让他搀扶老爷子回房,言双凤却往后院走去。 如意正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屋檐下的冰凌发呆,瞧见言双凤走进来,如见救星般迎上。 言双凤道:“情形怎么样?” 如意做贼似的把声音放的如同耳语:“昨儿晚上一宿没怎么睡着,方才按照娘子吩咐送来的参鸡汤,也没喝,我才搁在炉子上呢。” 言双凤杏眼一瞪,想发作,想想也没什么用,何况自己昨儿虽“赢”了,可只能算得上“惨胜”,毕竟那灌药的法子,如意不可能“效仿”。 外头的雪映着窗,室内显得格外亮,原本普普通通的卧房,突然透出几分高贵不凡。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