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府邸竟显出一种别样的幽静,只有事先早就挂好的灯笼跟彩缎,透着静谧的喜气。 入夜后,王府格外安静,只有正院,有异样的热闹。 帐子半掩,赵襄敏披着一件外裳,小心扶着言双凤的肩,喂她吃了一块糕,又度了两口水给她。 言双凤散着发,懒懒地窝在他的怀中,在他喂水的时候才半睁开眼睛,突然笑道:“记不记得,当时你才到山庄不肯喝药的情形?” 赵襄敏把水喂给她后,自己才也喝了口,闻言微笑道:“怎么不记得。”指腹轻轻地摁了摁她的唇:“你为何会那样大胆妄为。” 言双凤哼哼道:“我只想着,在你身上已经花了不少银钱了,倘若死了就太亏本了,所以不管怎样都要救回来。” 赵襄敏问道:“那倘若那天救得是别人呢?也这么着?” “别人?”言双凤想了想,嗤地笑了:“那可未必呢。” “为什么?” 言双凤凝视赵襄敏的脸:“谁叫你生得好呢?我也舍不得。要是个丑八怪,我、我才不自己动手……嗯,兴许叫如意,或者叫……富贵爷爷……”她没说完,自己也觉着荒唐不堪,便埋首嗤嗤地笑了起来。 赵襄敏见她笑的肩头一颤一颤的,如白玉影动,甚是撩人,便伸手轻轻地抚过,又叹道:“听了姐姐这般回答,我是不是该觉着欣慰?” 言双凤抬头:“呸,你真以为我见谁都要嘴对嘴的喂?” 说起此事,言双凤也有些恍惚,她虽然行事大胆,但也不是会干那样惊世骇俗的,可偏偏对着赵襄敏的时候,想也不想就那么干了。 难道真的只是先因皮相,后算得失? 赵襄敏低头啄了她一下:“我不管,不过这辈子,姐姐只能对我……嘴对嘴的……”他一翻身,把人轻轻地压住了。 言双凤低呼了声,娇嗔道:“等等,再多歇一会儿,还酸的很呢。” 赵襄敏俯首往那芬芳洁白的颈间:“春宵一刻值千金……姐姐不是最会算计的么?那不如算算,倘若虚度一刻,会亏多少银钱……” “那可真是……”言双凤深吸了一口气,“贪财好色”的本能发作。 正欲好好想一想,不料身子一麻,刹那间满眼晕眩,语不成声,哪里还能再想什么别的。 窗外,何处还有零星炮竹响动,时不时,炫美的烟花冲上半空,绽放出一团耀眼灿烂的光华。 魏王府的侍卫们都退到了院子以外。 如意早拉着苍鹭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最近苍鹭越发惯着她,不像是先前一样口是心非拒人千里似的,白隼等人对此见怪不怪,只都准备等他办好事的时候痛宰一顿。 雨燕姑姑跟几个嬷嬷们在旁边房内随时准备听传,不料听了半宿的热闹,连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都不由红了老脸,又着实不好说什么。 而屋内帐子中,言双凤身心俱疲,好像连手指尖的力气都在这春宵之中耗尽了,软在赵襄敏怀中,呼呼而睡。 然后,她做了一个甚是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她是她,又不像是真的她,梦中也有一个赵襄敏,但是那位殿下,却……并非是她熟知的“吉祥”。 梦境的最初,也是在虎啸山庄,她救了赵襄敏之后。 但是,赵襄敏没写信给张守备,而言双凤没能救下李顺,老太爷病重,一件惨事接着一件,万马山庄的四五百匹马也出了事,兔死狐悲。 而赵襄敏,却在年前便离开了虎啸山庄。 言双凤心中狐疑恍惚,她梦中的那个年,山庄过的何其之凄惨孤清,外头那绵延不断的风雪就好像永远没有止境,天气冷的连炭盆都不敢用,她甚至不敢入睡,心中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好像一睡过去,那无边的大雪就会把整个山庄覆盖,压垮,而那个除夕夜就是他们活的最后一夜。 那种感觉极其可怕,让言双凤在梦中也不由地哭了起来,她喃喃地想告诉自己:不对,不是这样,她记得……不是这样的! 明明那个除夕夜是很热闹的,非但赵襄敏在,连那个朱先生,对了,还有孟同甫都在,李顺也没有死,老太爷没有病……大家都在啊。 但她的梦还是不怀好意地继续往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