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看看宿问清,再看看柳妄渊,抱着酒壶傻笑,他一生所求不多,希望师兄平安快乐算一件,如今也得偿所愿了。 沈江醉得不省人事,被柳妄渊扔进了隔壁的竹屋,这边跟仙君烤火聊了几句,终于按耐不住,抱起人就往房间里面走。 “嗯?”宿问清仓皇抓住柳妄渊胸前的衣服,不懂他为何如此。 帝尊一脚踹上房门,恶声恶气道:“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引诱我!” 宿问清:“……” 他就很是个不懂。 悉悉簌簌的动静后,一只手忽然从床帐中伸出,骨节发白,死死扣住了床沿雕花,月色轻轻洒下,将手背上的青筋衬得格外突兀夺目,一下一下,宿问清差点儿没了半条命,就这忘渊帝都不罢休,将仙君趁机逃出去的这只手抓回来,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完完全全地占有。 *** 结界修复一直持续了三个月,缝缝补补倒也初见成效,灵气泄露没那么严重,柳妄渊也炼器大成,清灵山上不是今日彩霞汇聚就是明日电闪雷鸣,都是出了好物才会天降异象,一众人心痒难耐,却不敢上门查看,毕竟帝尊那柄焚骸整日围着清灵山飞驰,除非帝尊认可之人,否则来一个削一个。 众人筋疲力竭,也就以魔尊为首的几个强战力尚且无虞,其他人个个愁云惨淡,眉宇间阴云密布,感觉快要死了。 白燕山也累得够呛,偶尔跟执法撞上,执法看他那精神萎靡的样子就要嘲讽两句,“以为问清接你的担子容易吗?你那儿子还觉得问清占了天大的便宜,结果呢?白冷砚昨日被周可为送上药山,到现在都没下来,他倒是顶上十天半个月,去修复结界啊。” 白燕山一个字都回不了。 入夜,整个天岚派陷入一片死寂,偶有夜鹭几声哀嚎,风声染上诡谲跟刺冷,有人行走于茂林小径间,穿过浓烈的雾气,终于看到了顶峰的亭子。 天岚派如今大能不少,很多地方都有神魂覆盖,为了不让人起疑,也是为了掩住踪迹,步行是最好的方式,收敛气息,跟山野动物混在一起,不会被人察觉。 亭中站着一个人,黑袍翻飞间露出下面的青衫来,听到动静来人转过身,披着斗篷,眉眼掩藏于幽暗中。 白冷砚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捏紧,不知自己今日来是对还是错。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底。”来人嗓音温润,像是看懂了白冷砚的纠结,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宿问清压在你头上这么久,如今得忘渊帝青睐,修为恢复,再不行动,你将永无出头之日。” 白冷砚最敏锐的那根弦被蛮力拨动,他蓦然抬起头,整个人像是要融入身后的夜色中,死气沉沉,“你说的办法真的有效?” “怎么能没效呢?”男人望着黑云倾吞月色,整个大地伸手不见五指,语调轻慢到像是在吟诵诗句,“修复结界的这几个月,多少人神魂受损,道心不稳,他们急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你永远都想象不到,人性到底能有多自私。” 白冷砚懒得听他这些剖白,伸出手:“给我吧。” 一个盒子交到白冷砚手中,他缓缓打开,有幽暗的光透出来,又瞬间合上,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坚定地走了。 “帝尊呐……”男人轻笑,“枉我以为您早已洞穿一切,却不想还心有仁义怜悯,阴谋已设,待结界崩裂,那些就不是救世大能,而是吃人的野兽。”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红鼓,轻轻抚摸着,好像那是爱人的脸颊,乌云散开的时候,有水色砸在鼓上,哽咽声轻得瞬间消散,只剩下一道空洞的呢喃:“危笙……” 宿问清忽然抽搐了一下,像是着了梦魇,柳妄渊立刻睁开眼睛,轻抚着他的后背,而就在相碰的那一刻,一些模糊的画面忽然冲进柳妄渊的识海中,蛮横不讲理,根本不给他缓和的机会,云霞染上血色,天宫翻覆倾倒,尸体跟下饺子似的落在苍茫大地上,有人自绝望中嘶吼,落下万万年的诅咒,“众生诡诈!辱没神族,本君诅咒你们,永生永世卑如蝼蚁,绝无飞升之可能!” 柳妄渊瞳孔中风云变幻,等幻境结束,他蓦然松开宿问清,整个人难得恍惚。 这不是宿问清的记忆,而是他自上次泓微秘境中得到的传承。 辱没神族?世所罕见天灵体……柳妄渊心口猛地一紧,有什么东西破开云雾以雷霆万钧之势撑出一个真相给他,饶是忘渊帝处变不惊,也不由得四肢一麻,大脑短暂空白了一下。 天道不会允许几乎于灭顶的屠戮,否则必将天灾雷劫,可神族就是消失了,曾经凌驾于六界之上无比尊贵的种族,传闻中脚不沾尘,所到之处生机盎然,灵力充沛…… 等等…… 柳妄渊浅浅吸了口气,看向再度陷入沉睡的宿问清。 会不会,天灵体……便是神族?!否则怎么解释身有醇香,可惹世间万物向往倾慕,浑身上下包括一缕发丝,都高出芸芸众生。 柳妄渊若非合道,还接触不到这些传承,加上他跟仙君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