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妈是北方人,性格偏豪放,也很能喝,所以给周晚意倒了满满一大杯,手半点都没抖。 江厌眉头微拧,刚想要把周晚意面前的酒杯拿过来代喝, 二舅妈就又变戏法般地从身后变出来个手掌高的玻璃杯。 “小江别着急,酒每个人都有份儿。” 她一边说着, 一边给江厌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半点都没含糊。 周晚意坐在边上憋笑得辛苦,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江厌吃瘪。 虽然吃瘪,但他还是维持住了面上的基本礼貌,“谢谢二舅妈。” 宋家讲究, 给每个人餐位上都配备了擦手的白毛巾, 周晚意知道江厌酒量不行, 于是捣捣他手肘。 “待会儿你要是喝不下, 就把白酒偷偷倒在擦手巾上,我经常这么干,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说得专注,两瓣红唇一张一合,亮白灯光从头顶落下来,在挺秀的鼻尖上圈起一层淡淡的光晕,有种明明是粉黛未施,却又总是不经意地勾着人的感觉。 周晚意说了好久都没听到回应,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轻对方没听见,于是侧过头问:“你听得到吗?” 俩人靠得极近,周晚意这么一侧头,嘴唇就恰恰好擦过他的脸侧。 一触即离,温热柔软的触感却迟迟不退。 江厌眨了眨眼睛,在大庭广众之下又将脸凑近了些,“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却半点都不脸红,一脸懵然的样子让周晚意信了个十成十。 她抓了抓手指,红着脸贴在他耳边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男人这回倒是听得认真,只不过放在桌下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她发尾。 发丝连着头皮,揪得周晚意神清志明。 俩人这派亲密的行径让桌上的长辈们看到了,纷纷打趣他们感情真好。 周晚意脸红的更甚,背脊微微挺直,像个挨训的小学生一样坐的尤为板正。 江厌指尖上还残存着女人发尾的余香,他捻了捻,轻笑着解释:“晚意刚才在带我认人呢,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 这话既轻飘飘地打断了老一辈们的八卦心,又显得谦逊懂礼貌。 只是,周晚意已经好久没来过京城了,这些个长辈里有不少生脸她自己都认不到,更别说教江厌认人了。 她捏了捏手心,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万一,那些长辈真叫江厌挨个叫过去,谎言可就不攻自破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有些懊悔自己刚刚就不该和江厌凑那么近讲话。 周晚意虽然脸皮厚,但也不至于厚到可以在长辈面前不脸红的程度。 她揪了揪江厌的衣角,示意他换个借口解释一下。 手心却被反握住,大拇指在她腕骨凸起处安抚性地摩挲了下,示意她放宽心。 老一辈的人都是人精,听了江厌这个解释先是愣了好几秒,然后就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因为懂得都懂。 小年轻嘛,打情骂俏什么都很正常。 “来来来,明天新婚,让我们一起敬新郎一杯!” 饭桌上的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觥筹交错的光影里,周晚意用余光偷偷看了江厌一眼。 他跟着大家一起站起身,颀长身姿挡了大半的光亮,清隽眉目因着笑意而染上跌丽,左侧脸颊酒窝若隐若现。 他握酒杯的手也很好看,骨节修长且不过分突出,就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 周晚意酒杯轻移,在半路改了道儿往他撞去。 两个玻璃杯在半空中相撞,少量白酒溢出来,酒香四溢。 江厌挺意外地挑眉,闲闲瞥过来一眼。 周晚意握酒杯的五指重新闭拢,一时竟想不清自己在半空中与他碰杯的意义。 “宝贝,”江厌凑过来,嗓音又哑又蛊,“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也不必这么豁出去。” “你看,伯父伯母都看过来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周晚意才察觉自己方才那么一碰杯,确实是漏了不少酒出去。 他们该不会以为她用这种招儿逃酒吧? 这么多人都看过来,周晚意一时间觉得好尴尬。 江厌倒是不急,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杯里的酒吞了大半,然后又把周晚意的酒杯拿过来,笑嘻嘻地往自己杯中倒。 他说:“晚意胃不好,我替她喝。” 因为倒酒的缘故,他微微敛着眉眼,侧脸线条被勾出柔和的光圈,看着温柔极了。 那一瞬间周晚意的心理就像是被人注入了一股暖流一样,全身温腾腾的,像是要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