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不远处一道烟花蹿上半空,“啪”地一下炸开,湖上所有人一齐注目。 那道烟花像是在瞬间吸引了姜家所有船只的注意,湖面上的姜家船只迅速调头,向着烟花的方向追去。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原本已经快到搜到这扇门外的府兵蹬蹬蹬下楼。 奔雷手的声音传来:“有船拒绝搜查,正在往南方逃逸,给我去追!” 他们来得比去得还快,画舫顿时安静下来。 不单是画舫,整片湖面都安静了许多。 远远望去,姜家船只密密麻麻地缀在一条小船后面,那船虽小,速度却快,乘风破浪,将姜家的船只带向运河。 湖面上还剩下几只姜家的船在游弋驻守,大约只是防范突如其来的意外,已经没有兵力一一搜查画舫了。 元墨长长地松了口气:“阿九啊,你下次有安排,能不能跟我说一声?我胆子小,都快吓死了好吗?” 姜九怀笑:“二爷可是打算用板凳硬扛姜家府兵的人,侠肝义胆,豪情绝世,世所罕有。这样的胆子还小,谁家的胆子敢大?” “哈哈哈哈,”元墨大笑,“不要以为拍我马屁我就会原谅你!” 两个人刚逃过一次危机,心情都十分轻松,元墨还想问问接下来怎么做,忽觉船身微微一顿,没错,就是船只与船只相靠时特有震颤感。 元墨惊恐,娘啊,不会又是姜家的船吧? 结果证明,她这是杯弓蛇影。 靠上画舫的是一条小船,小船上的是一位熟人。 季云安。 元墨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来到扬州,也是遇上季云安来找言妩。只不过那时季云安是以琴诉心声,船与船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而这一只,他直接靠了船,跃上了言妩的船头。 元墨义愤填膺。 她看季云安其实挺顺眼,但季云安做什么都行,跟她抢花魁,那是万万不行! 她一掳袖子就要下楼,姜九怀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先按兵不动。 元墨一想,也对,她家言妩最是沉着冷静,一定会妥妥地拒绝季云安。 如此这般,倒平静下来,扒在门缝上看热闹。 果然,言妩不负她所望,冷冷地道:“季公子擅闯画舫,意欲何为?” 这冷漠的神情,这疏离的语气,让元墨点头激赞。 但季云安却没有像当初地样忧伤离去,他看着言妩,深深道:“阿妩,你放心,我再不会来打扰你了,我要走了,今夜来见你最后一面。” 言妩似怔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季云安道:“元兄出了事,若是有心人构陷,我也难逃一死,扬州我恐怕待不下去了,临走之前,有一事嘱咐你。”他说着,看了看左右,“此事关系重大,能否单独同你说?” 元墨心情有点复杂。 她的通缉令都贴满大街小巷了,季云安还肯唤她一声“元兄”,可见义气深重,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 但这种“摒退左右私下单聊”的手段,分明就是图谋不轨啊! 阿妩,挺住!别听他的! 他肯定是人快要走了,想在最后一晚遂了心愿! 然而这次言妩挥了挥手,真的让厅上的服侍的人离开了。 偌大厅堂,顿时只剩他们两个人。 元墨觉得十分危险,想去解救她的花魁。 姜九怀再一次按住她的手:“阿墨,将心比心,难道你不想成全他们?” 元墨震惊了。 一者,哪个坊主愿意成全女伎的私情? 二者,神啊,阿九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竟然说得出这种话! 将心比心……比什么心?比谁的心? 楼下,季云安上前一步,就在元墨脑中警钟长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并没有近到过份的距离,然后道:“阿妩,元兄不在,你大约也不会去京城了,但有一点,以后若是姜三爷请你去弹琴,你能拒则拒,千万离他远一些。人有千面,姜三爷绝非看起来那般超凡脱俗。” 言妩道:“你想说什么?” “为了你的安危,我不能多说。”季云安道,“总之请你千万记得,离姜三爷远一些便好。” 他的眼中的痛楚、思慕与绝望仿佛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奔涌到言妩身上,但季云安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向言妩深施一礼:“阿妩,你我就此别过。” 说完,像是不敢再看言妩一眼,他转身就走。 言妩上前一步,张口欲言,却又止住。 但有人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等等!” 元墨从二楼飞奔而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