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黄河不适合泅渡,并没有汉军渡河杀来的忧虑,心情无比彷徨的张祚尽管知道不对,可依然觉得可以适当地喝喝酒,不喝酒真的无法压下内心里的不安。 是的,就是不安,张祚要是没有发现黄河南岸的反常,那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傻子。 尽管觉得不对劲,可张祚依然没有想过张冲会孤注一掷,做那种不成功一次击溃汉军,就来个大军损失惨重再让金城失陷的事。 按照张祚的想法,张冲要是觉得张氏凉国没有前途,那就是大不了投降就得了,可张冲一开始就没有献城投降,哪怕是城外的卫城都被清理还在抵抗,理所当然认为张冲不会投降汉军。 张祚现在担忧的是张冲玩大了和玩脱了,是汉军早就防备张冲夜袭,将计就计什么的,让张冲发动之后无法收手,还在猜测金城会损失多少部队,然后是张冲损失多少部队之后还有没有能力守住金城。 金城对张氏凉国无比重要,是张氏凉国东面无可争议的军事重镇,曾经这里不止一次将前来侵犯的敌军抵挡住,挫败来犯敌军的锐气,使来犯敌军葬送大量士兵与城下。 今时今日的金城显得更为重要,张祚还指望张冲能够坚持到黄河北岸的张氏凉军渡河,依靠金城的守军配合渡河的大军,来个夹攻一举歼灭或是击溃谢安所率的汉军,好好地重创汉国的锐气,吓得汉军不敢再来侵犯。 【要是能够在金城击败汉军,孤就能够派人前去谒见汉王……】张祚在酒宴一开始的时候显得很乐观,不止一次豪迈地邀请臣属共同举杯,后面却开始思绪乱飘:【若能两边止戈……不,汉王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灭亡大凉……】 身份地位最高的张祚安静下来进行思考,后面张天锡也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导致帐内的众人就是有再多的话也变得沉默。 沉默的气氛会显得尴尬,想要掩饰尴尬不是狂吃菜就得频繁举杯,帐内就剩下各种餐具互相磕碰的动静。 除非是特殊情况,要不然野外驻军会在寅时一刻开始生火,火种一再传递下来,期间各种食物也要经过处理,寅时二刻的时候就该是抬锅烧水,等待水被煮得沸腾,各种食物就是混在一块丢进去,来个混杂的杂料锅。 本就是浓雾的天气,放在露天位置的木材被水汽弄得湿润,懂的常识的人都知道湿润的木材燃烧起来会有许多烟。 木柴冒出的烟雾与大自然的雾气在营盘之内弥漫,咳嗽声开始频繁地出现,幸亏的是埋锅造饭的地方从来都不会是大军营帐设立点,也不会那么傻被安置在风头的位置,中招的只是那些伙夫。 大军隔河,南岸杀得血流漂杵,北岸夜中无眠听响,算起来这种场景并不止一次出现,最近的一次就出现在汉军与晋军的交战中,只不过那一次是汉军渡河而战。 “诸君……”张祚总算是从思考中脱离出来,也不知道是想清楚了一些什么,看去兴致显得不错:“举盏!” 老大出声了,属于这一派的人当然是立刻举起酒盏,不属于张祚的那一派则是在张天锡有动作后才举盏。 张祚下一句该是“共饮”,可他嘴皮子刚张开,外面传来了慌张的喊声。 “大将军……大将军……,金城的城头旌旗更换,失守了,已经失守了!” 话说,从醒来亲自去观察,到回来一阵商议,再到酒宴被摆起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天色已经是大亮。 期间,外面并不是没有情报汇集过来,就是一次次都汇报看不清南岸是什么情况,等待能看到对岸却来了这么一条消息。 一声“噹啷”声响,张祚手里的酒爵没拿稳落到了案几之上,与放着大块肉的盘子来个亲密接触。 是酒爵没错了,张祚和张天锡用的是青铜爵,其余人则是陶盏。用什么工具是代表有什么身份,就好像诸侯吃饭有资格鼎,才会有“不能五鼎食就五鼎蒸”的那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