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儿掩嘴笑了一声:王大哥实在是太客气了。 哪里是客气,应该的。王青野道:你便同五伯说一声,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夜里,雨声萧萧,王青野卧在床上整晚都没怎么睡,次日天还未亮,他便收拾了东西带着绵舒去海边。 海浪拍打着礁石,越是到海边海腥味越是浓重。 海天相接处吐了一抹白,天将亮未亮,他赤脚站在海滩上,望着把半截身子放在了水里的鱼崽,一如头一日见着他的模样。 一晃便是几月的时间,小鱼崽都长大了一圈,说到底是自己养了几个月的鱼,忽然要放生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可即使不舍得也不能一直把鱼圈在岸上,到底还是在海里宽敞快活些。 两人许久没说话,王青野终还是道:快去吧,这片海岸虽然偏僻,也免不了有人来赶海,趁着现在时辰早,别人也看不清走。 绵舒摇了摇浸在海里的尾巴,一股巨浪便掀起拍到了礁石上,他心里哽的难受,垂着头背对着王青野,从昨儿回去两人便没说过什么,今儿开口竟然就是让他走,他早该知道他巴不得自己走了。 未答王青野的话,他低头就扎进了海里。 王青野瞧着崽子一下便没了,海面顿时恢复了平静,连忙跑过去,海里连个黑影儿都没再瞧见。 太没良心了,好歹是没饿着也没冷着的养了这么久,竟然连句答谢都没有就跑。 他叹了口气,估摸着这小崽子是早就想跑了,之前装乖耍巧哄着他,如今都到了岸边自然是赶紧走。 顿了一阵,岸边当真是静的很,他浑身来气,又觉得不愉,愤愤然起身往回走。 王青野! 方才走出几步,身后又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小鱼崽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了脑袋,海里蹿了几圈,头发竟又变成了银白色。 你真的舍得我走吗? 王青野没答话,好多话到底都是气话,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和条小鱼崽计较。 论私心来说,绵舒虽然麻烦,却正是因为太麻烦容易让人记忆深刻产生感情,他也有想过把绵舒留下,左右不过是吃的多一些,也没穷到一条鱼都养不起。 但昨儿回去,他无意间瞧见绵舒后背上出现了一片红斑和干痕,顿时心下也有了底。小孩子容易依赖让他有安全感的人,也难做出舍离,到底也只有让他心横了。 王青野勾起一抹笑,却又未笑出来,朝绵舒挥了挥手:去吧。我回去做生意了。 绵舒红了眼睛,冲着海岸上慢慢走开的背影喊道:即便这样,我也还是会回来找你的! ........... 王青野睁开眼时,已经是午后了,屋子里比往常都要寂静,这一睡不知睡了几个时辰。 踩着脱鞋下了床,入目便是窗边醒目的浴桶,前些日子原本说抬出去,省的放在里屋占地儿,可看来看去,几个屋子似乎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放,还是放在窗边最合适。 不知不觉他便走了过去,晃然总觉得绵舒还在,太阳晒的时候吊着尾巴瘫在躺椅上,蝉鸣蛙叫的夜里在浴桶中玩儿水,见着他便张着嘴巴聒噪的没完没了........可直到见着躺椅上空唠唠的,浴桶里也只有一汪平静的水时,他才晓得小鱼崽是真的已经回去了,眨眼就去了好些日子,也不知那崽子回到深海了没有。 他倒了杯茶水喝,冷茶入腹,整个人都精神了些。 眼瞅着外头时辰还早,他准备上街一趟,前阵子张燕儿帮他照看了摊子,说请父女俩吃顿饭,光说了一直没去做,也是时候给补上了。 这些日子摆摊儿也是三天晒网两天打渔,东西备的少,出摊儿的次数也不多,明儿是该拾腾着好好做生意了,原打算着买条渔船,时下是更迫切的想买艘渔船了,但按照这般做生意的样子,不知猴年马月才买的了。 海货自家都有,也没什么好招待人的,他决定还是去趟肉市,买两斤猪肉炒个回锅,再要几叶猪肝和腰子合炒,买几颗小青菜煮个汤,再凉拌个蛤蜊,小桌儿都能摆满。 王青野提着肉出去,往街头去打酒,前几日他收摊儿从这家妙酒居过,米酒做的很是香,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醇香的米酒味。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非要死缠烂打,往后也甭到我这铺子里来拿豆腐了。 徐掌柜,我娘真的病的厉害,您瞧着我平日里从铺子拿豆腐卖信誉都还不错,借了银子定然会还的。 中年男子不耐烦的推了人一把:去去去,要借钱去当铺借去,我这生意都还不好做,哪有钱借给你。 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