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沈家过得就那样,泥腿子只能土里刨食,就算养兔子了,粪便脏污臭不可闻,稍一比对,他在李家虽然只是妾,可什么粗活累活都不用干,吃香喝辣一样都不少。 如今李鸣山病是好了,不再卧床,但因那里不行了,酗酒不说,性情大变,有时喝多了,见着谁都骂,连他也不例外。 罗红绸同样挨过骂,可她娘家是镇上的绸缎庄,生了儿子李老太太又看重,压根儿就不怕,他不一样,只能忍着,好在有孩子,有时李鸣山醉酒在他院子里指天怨地胡口乱骂,孩子一直哭,李老太太知道后,就让人过来拖走李鸣山。 他从前爱听杜荷花说沈家如何过着乡下人的日子,一比较就知道自己当初的抉择是对的,心里就舒坦,然而造化弄人,哪里能料到如今是这样的局面。 和孩子的月钱吃穿不少,过得比乡下人好些,但李鸣山不再是他的倚靠,日子就不像从前那样风光,还要小心看脸色。 如今杜荷花偏生又说沈家在吉兴镇买了宅子,陆谷过的是镇上日子,他垂眸咬牙,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剩造化二字在心中回荡。 他们如何沈玄青早已不在意,只要别添堵找麻烦就是。 他赶着骡车到吉兴镇后,进主街没多远,一眼就瞧见人群外熟悉的身影,陆谷正抱着灵哥儿,和纪秋月还有昭儿在围观耍把式卖艺的摊子. 看热闹男女老少都有,他俩为避开汉子,只在人群外围,孩子不提,两个大人边踮起脚看向里面,一边顺着人群缝隙挪动,十分起劲高兴,在村里哪有这样的热闹可瞧。 围观的人多,骡车慢下来,挤挤攘攘的人群瞧见骡子到跟前,纷纷往两旁让了让。 沈玄青还没到跟前呢,就听见人群喝彩声,待这声过去后,里头场子有人敲着锣说过场话,有钱的捧个钱场,他快到跟前了,忽然出声道:“想给就给。” 乡下人看卖艺少有捧钱场的,都是凑凑热闹,但见耍把式的几人十分卖力,毕竟养家糊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陆谷正犹豫着掏荷包,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沈玄青就在几步远之外,惊喜地展露出笑颜。 “我这儿有些铜板,你们去扔,想看再看一会儿,我在前头等着。”沈玄青跳下车打算牵着骡子,见乖仔也要下来,胳膊一伸按住了,这里人太多。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荷包,里头没有碎银子,全是些铜板。 “好。”陆谷笑眯眯接过荷包,耍把式的为了让人多扔钱,有个大汉喷火舞火龙,人群又是一阵喝彩,他便顾不上沈玄青,连忙转过头看热闹。 铜板哗啦啦洒起来,陆谷把荷包里二十几个铜板分给昭儿一些,纪秋月抱着孩子往捧着铜锣的干练姑娘那边抛,哐当一下扔进铜锣之中,昭儿乐得直笑。 小孩子会看样学样,灵哥儿瞧见哥哥如此,便伸着胳膊也要玩,陆谷就往他的小手里塞了几枚铜板,再抓着灵哥儿的手带他一起往铜锣上扔。 那编着长辫子的姑娘瞧见孩子给扔钱,十分配合举起铜锣一下接住,晒黑的脸上露出爽利明媚的笑容。 “人太多,还是回去吧。”纪秋月说道,今日出来看了好一阵,大人孩子都高兴,是时候回去了。 “嗯。”陆谷答应着,把沈玄青那个空荷包塞进怀里,一人抱个孩子就往前面走,果然在人少的街边,沈玄青正在等他俩。 “汪!” 乖仔站在板车上,瞧见他们后就跳下来,这次沈玄青没管它。 灵哥儿认识自家大狗,低头去看摇着尾巴蹭陆谷腿的乖仔。 陆谷瞧见车上的猎物,还有家里那只长大的羊,笑问道:“要卖羊?” 他俩一过来,沈玄青就牵着骡子慢慢往前走,点头说:“最近没杀猪,卖些羊肉让铺子货物多些,也热闹热闹。” 主街宽敞,不过来往行人多,不好三人并行,陆谷和纪秋月抱着孩子渐渐落在骡车后面,乖仔走在他俩旁边,前后跟着就回去了。 到家之后,沈玄青在后院把羊和矮鹿弄下板车,见灵哥儿抱着陆谷,他指着矮鹿对灵哥儿说道:“看,爹抓了矮鹿,我们灵哥儿和昭儿都还没见过鹿呢。” 灵哥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顺着阿爹的手指看向地上那头矮鹿,眼神果真有些好奇,一眨不眨看了会儿。 “鹿。”昭儿学大人说话很快,知道那就是鹿了。 “咩——” 羊又叫了长长一声,昭儿便学舌,笑咯咯学羊叫。 灵哥儿还不太会说话,但有意识在学,他看向昭儿,随后奶音小小软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