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此时歪坐在靠门的那张四方扶手椅上,许是小产后身子还没调养过来,脸色苍白,唇上点了些胭脂,倒有种病态的美;头发也没了往日的光泽,精心梳了个坠马髻,髻上只有支黑檀木发簪,身上穿着秋香色的厚比甲,素素净净的,远没有往日的那种富贵豪奢做派。 在屋子最里头供奉着尊佛像,蒲团上跪着个高大清瘦的灰袍和尚,瞧不清是何模样,通身散发着疏离冷漠之气,正聚精会神地看佛经,毫不理会身后的美人,正是渊献。 红豆不禁嘲笑,堂堂一个燕国公主,竟倾心这样的秃驴,真是可笑至极。 正在此时,只见琳琅从怀里掏出张桃花笺,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信,哽咽道:“你叫我出来,为何又不理我了。” 瞧见渊献不说话,琳琅红了眼,袖子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柔柔道:“献哥哥,我的心你难道不知么。” “公主请回吧,还是方才的话,贫僧从未给您写过只字片语。” 渊献冷冷道,他给佛上了柱香,仍旧翻阅着佛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样。 “你!” 琳琅似乎有些恼了,可又不敢发脾气,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般,委屈地诉苦:“前些日子我小产了,流了好多血。可我一点都难过,你可知为什么?”~ “贫僧不知,也不敢知。”渊献淡漠道。 “那是因为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是那个窝囊废的。” 琳琅起身,一步步走到渊献身边,跪坐在蒲团上,靠在男人的身上,轻咬着唇:“除了你,我不愿给任何男人生儿育女。” “公主请自重。” 渊献忙推开琳琅,颇有些狼狈地起身,退在一旁。 到此时,躲在外头的红豆终于看清了渊献的样貌,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眼睛里没有半点尘世间的欲望,气质清冷高贵,有种不可亲近的疏离感,怨不得琳琅那般倾心,就连她这种没心没情的女人,看见这和尚后心都会跳得厉害。 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小沙弥敲了敲门,恭敬道:“师叔,山门外来了个梁国将军,说他叫魏春山,是您的故交好友,此时正在会客厅等着您。” “知道了,我马上来。” 渊献略整了下衣衫,疾步往出走,到门口时,他停了下,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是回去吧,你我身份悬殊,中间隔了浮屠,此生注定走不到一起。” “又是这句话。。” 琳琅瞬间泪流满面,眼睁睁地看着渊献坚决地离开,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愤怒之下,女孩跄踉着起身,将桌上的佛像、香炉一股脑扫到地上,疯狂地撕扯佛经,忽然凄然一笑,瘫坐在地上,将满地的碎纸片全都拢在一起,如同宝贝那般抱在怀里,痴痴地呢喃着一个名字:渊献 真是个窝囊废! 红豆不屑地撇撇嘴,将垂下的黑发别在耳后,轻移莲步,走进了禅房。禅房中没有点炭盆,有点冷,除了徐徐佛香,还有股清淡的兰花香气。 “那秃驴竟有这么好?”~ 红豆走到琳琅跟前,蹲下,看着哭的心碎的女孩,坏笑道:“我最舍不得看美人哭了,好姐姐,笑一个如何?”~ “谁!” 琳琅听见声音忙抬头,谁料竟看见个陌生美人。她一开始还没认出,只觉得眼熟,定睛一看,这穿着白衣的美人好似当日那个叫红豆的妖女。只不过,她不是被堂哥卫蛟毒死了么,怎会出现在此地。 “你,你是人是鬼?”~琳琅的声音有些颤抖。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