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中弓着身子,指节攥得发白,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汗如雨下,低沉压抑的喘息逐渐变重,但死都不肯离开阵眼一步。 花兮脑子嗡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她体内的魔气,不是被师父渡化了吗?不是师父*t冒死救了她的命,还因此和苍岐对战中重伤沉入天池么?葫芦不是信誓旦旦告诉她,萧九辰闯先帝皇陵偷羽化仙殇后,早已不是师门中人,根本进不了结界,回不了碧落山,因此也绝不可能将羽化仙殇交给她,更不可能是为她而采吗? 她当然要信,她不得不信,葫芦忌惮萧九辰,总不可能和他联手起来骗她,更何况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堂堂清净上神绝不可能摆弄是非,冒领功劳。 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么?! 那眼前的这一幕又是什么?她手里捧着的为什么是羽化仙殇?为什么所有的魔气都在往阵眼涌去,而阵眼跪着的却是萧九辰!! 花兮灵台剧痛,她抱着头,突然想起,她醒来以后,师父一直在天池沉睡,师父从来没有亲口跟她说过,她体内的魔气是他渡化的。 从来没有。 她应该想到的,江海般磅礴的魔气,岂能说渡化就渡化,就算是以上神之能,最多不过是,将其从一个人体内,引入另一个人体内,但这样的阵法至多只能让两人平分痛苦,只要她灵核还在,魔气就不可能完全剥除。 除非有一朵全天下绝无仅有的镇魔花,将她体内的魔气驱散出来,又在阵法的引导下,埋入另一个人的体内。 “不能这样……” 她是知道魔气入体有多痛的,那是让人恨不得昏死过去的剧痛,是一丝一毫都无法忍耐,一旦发作起来便深入骨髓碾碎灵台让人生不如死的刑罚。 “不能是这样……” 她不能承萧九辰这样大的恩情,更不能,明明承了这样大的恩情,却一无所知,近乎愚蠢。 她当时质问萧九辰为何偷羽化仙殇,萧九辰是怎么说的? “为了离尘父君未尽的余业。” 她明知萧九辰并不记得离尘。 可他说,“我骗你的”。 他说羽化仙殇被他毁了。他就是要放出三千魔族,伙同苍岐,祸乱六界,他就是要报复天庭,报复天帝,报复他的杀母仇人,欺父仇人。 滔天大罪,他不辩解,无力挽回,他一人承担,他一心求死。 因为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顺着他这条唯一的线索,找到花兮身上的羽化仙殇。 他躲在东荒大陆的兔子洞里,也只是因为那是第一次见到花兮的地方。他心知自己躲到何处都会被找到,但他并不在乎。他的计划就是揽下擅闯皇陵抑郁谋反的大不敬之罪,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他没办法渡化那么多的魔气,也没法承受那样的痛苦,他迟早会堕魔,或是死去,如果是那样,不如借着他的死,将这件事永永远远和花兮撇清关系。 她应该是干干净净的。 她是保护了扶桑神树,拯救了天族命脉的小神女,她是所有人的骄傲。 事是他做的,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魔气逐渐变得稀疏,屋内的法阵也逐渐暗淡,萧九辰缓缓站起身,每动一下都忍着钻心的疼。*t 他一步步,走到床前,睁着近乎涣散的黑色瞳孔,去看羽化仙殇有没有全部沉入她的身体,去看她身上是否还缭绕着残存的魔气。 他看了很久,又伸手想确认,最终手指蜷缩在掌心,还是没有触碰她。 萧九辰扶着墙,虚弱地站了很久,捂着嘴一直咳嗽,咳出来的血浸湿了白衣。 他沙哑道:“花兮,我要走了。” 他想了很久,就想出来这么一句话。 此次离开,或许死生不复相见。 他是去赴死的,应该再跟她多说几句,虽然她听不见。 萧九辰又想了更久,才缓缓道:“其实,我想看到你好起来的样子……可惜看不到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