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以后的睢昼克制不住自己,一直试图吸引她的关注。 就像那天,睢昼在金露殿羞怯地对她说“心悦”,她也分不清楚,这其中究竟有几分是迷香带来的错觉,又有几分是她这些年来对睢昼“驯化”之后的恶果。 她在不知不觉中“豢养”了别人的神明。 她不是有意造成如今的后果,但罪因全都在她。 鹤知知把睢昼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睢昼任由她握紧,一点也没有挣扎。 脸上的神情还渐渐温软了几分,冲散了怒气。 她扬手,再次把睢昼带倒,让他好好地躺在枕头上。 睢昼不安地看着她,鹤知知却也在榻边坐了下来。 她甚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鬓发。 睢昼觉得很舒服,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鹤知知也没有停下,一直安抚着他,握着他的手也没有松开,直到他真正地睡沉了。 鹤知知才把手收回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睡着的脸,轻声地对他说他听不见的话。 “你做你的国师,我做我的公主。我们就这样,回到我们本应该有的样子,这样,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翌日一早,睢昼便醒了。 床头放着热汤,想来是点星提早准备好的。 那惫懒的小子,今日竟起得这么早。 睢昼坐在床上出了会儿神,醉酒后脑仁阵阵抽痛,但还尚可忍耐。 更要紧的是,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忍着疼想了半天仍没想出来,睢昼只得起身洗漱。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套,闻着似乎还有酒臭。睢昼皱皱眉,干脆又沐浴一番,换了身新衣,才出来把桌上的汤喝了。 热汤下肚,头痛果然立刻缓解不少。 再过得片刻,应当就完全不会痛了。 睢昼拉开门,晨光清爽明亮,点星正从长廊那头急匆匆地跑过来。 睢昼把他叫进屋里来问:“昨日我喝了酒,回房之后,还做了什么吗?” 他的印象只到这里。 点星瞅他两眼,小声说:“没有,没有。” “是吗?”睢昼摸着下巴,狐疑地又问了一句,“我有没有做出什么有损形象的事?” 点星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有损形象?”但接着很快又摇头,再次说,“没有,大人回来就,就睡了。” 点星咬着腮肉。 这是殿下教他这样说的,殿下说,如果国师起来什么都记得,就不用多嘴,如果国师起来忘了昨晚的事,就说他喝醉酒后什么都没说,回房便睡了。 睢昼呼出口气,像是有些放心,但过了会儿,又问道:“那我有没有说梦话,气喘,打呼噜,磨牙……之类的,让隔壁能听到的动静?” 点星头摇得像拨浪鼓:“国师大人睡觉向来如月下清莲一般贞静,没有什么动静。” 睢昼才彻底放下心来。 世人常说酒后往往容易露出丑态,他也颇为担心。 好在并未发生那等可怖之事,睢昼顺了顺鬓角,重新挽起衣袖,挺直脊背,大步出门去。 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碰见了鹤知知。 鹤知知见到他,果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点星说的果然是没错的。 睢昼清清嗓子,昨夜里那小将又着急忙慌地来找他请罪,睢昼三言两语温和原谅了他,叫对方感激涕零。 之后便没有再发生什么插曲。 到驿站休整过后,新添了几匹骏马,睢昼便去骑马上路,也不必再跟鹤知知挤在同一辆马车里。 如此赶路数日,终于进了东洲。 节度使李簧早已派人在关口等着,公主的车队一到,便立即迎去了李府。 李府自然是大摆筵席,歌舞升平。 不过也就很克制地唱了两曲,托起来一个气氛,李簧便把那些丝竹管弦撤了下去。 李簧坐在下首,拱手道:“殿下莅临东洲,老臣真是百感交集。看到殿下,既高兴喜悦,又忍不住思念都城的亲人,阵阵感伤。” 李簧是父皇那辈的老臣,迁升节度使之前,一直久居都城。 他会发出这番感慨,倒也的确有几分真心实意。 鹤知知端起茶盏,和他互敬了一回。 景流晔在右首坐着,听见李簧说话就心烦,百无聊赖地往嘴里扔着葡萄。 睢昼坐在他旁侧,手里慢慢转着一个茶杯,默然不语。 总有些似是而非的画面从他脑海中闪过,一时之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