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打开门,将她迎进去,取下她身上的兔毛披风,拿捂得暖暖的帕子放在她的手中。 “明大人来了。”侍者朝内传唤。 内里,凌贺之坐在上席,宋彧、胡、李两位监正,李太医等几位大人相对坐着。 如今众人还能共坐一地,自然这其中也有明蓝蕴这个枢纽的缘故。 凌贺之身旁为她留了个位置,等着她过来。 众人抬头一看,一席灰白宽袖直裾的明蓝蕴颔首垂眸,绕过落地罩,进来后抬眸回望。 凌贺之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搀扶住她。 旁的大人也纷纷站起来。 明蓝蕴往旁边远离了凌贺之一步,但这男人又贴了过去。 明蓝蕴握拳放在唇边,窘迫道:“诸位大人安好。” 众人连忙回答:“国师安好。” 胡监正说了一句:“哎呀,国师大人消瘦了不少,可是太过操劳?看着倒是比我这老头子还气血不足。” 明蓝蕴笑而不语。 凌贺之在一边说:“你先坐着休息。” 今日大雪,天气严寒,寻常的菜上了容易变冷,于是煨了个煲,上了一些油水不腻的菜。 众人等着凌贺之动筷子。 突然凌贺之给明蓝蕴夹了一块肉。 凌贺之靠近她一分,温柔地说:“都是按照你的口味命人做的,你尝尝。” 明蓝蕴面纱下的面容突然发烫,心道了一句不成体统。 别的大人都权当看不见。 吃过饭后,众人谈起开春后的汛期。 明蓝蕴开口说:“除开朝廷安排的当地官员,我已经联系了一位好友,托他去找能工巧匠,并命人修缮水渠,然后根据地形图在冬日提前转移会受灾地方的大部分百姓,朝廷的赈灾跟上。” 她是有过此事经验的,众人听过安排后,觉得这大概是短短时间内最好的办法了。 此事便不再多说。 除开汛期和年节祭天,别的事情明蓝蕴实在有心无力,午饭之后再喝过休养的药物,单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她找了个借口去隔壁休息。 凌贺之继续和人商量公务,话到最后,胡监正说了题外话:“大殿下,国师大人身子骨要好好养着方可。” 青木行宫,陛下驾崩这两件事情上,她都以身试毒。 凌贺之眉头紧锁,嗯了一声:“待开春之后,我要请苏城的白宣大师赴京为老师诊脉。” 他这么说了,想必是早有想法。 众人也就都不再议论此事。 到了傍晚,明蓝蕴醒了,身边坐着凌贺之,他正挽着她的发丝仔细端详。 凌贺之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老师时,你诓骗我你叫代兰。” 蹩脚的谎话,自然不是为了气凌贺之。 大人对稚子张口就来的谎话,明蓝蕴也时常对福康恶趣味,是枯燥生活中的调剂品。 她在清冷中带着一丝顽劣。 倒像是画上的美人多了生气,活了过来一般。 明蓝蕴都忘了这事,如今他扒棱? “大殿下的心胸开阔。”明蓝蕴明褒暗贬。 凌贺之低头亲着她的发丝,声音喑哑:“我只是恍惚,我在月下见到的谪仙入了我的怀,惊恐老师哪日就回天上去了,我是不是得像父皇那样锁住你,才能留下你。” 如果那样,明蓝蕴才不会消失。 凌贺之想自己该把她藏在哪儿呢? 锁住她,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日夜和自己耳鬓厮磨。 明蓝蕴看着面前担忧的高大男人,他抿着薄唇,神情阴鸷。 他不是温柔君子,他是睚眦必报的反派,是能为了泄愤把敌人凌迟片成数千片的反派。 明蓝蕴垂眸:“大殿下,别说痴语。” 凌贺之哽了一下,声音喑哑:“是我疯了。老师,此次年节祭天,我不求天地,只求你……” “求上苍庇护你。” 明蓝蕴怔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眼神深邃痴迷。 他的目光仿佛利箭,直击明蓝蕴的心口,鲜血四溅,迸溅成一朵绚丽的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