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棒畏惧地缩在一边,只敢远远看着。 昨天实在太黑,她没能看到袭击自己生物的原貌,如今看得一清二楚,后怕得几乎就要发抖。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这两位好心人就在附近扎营,恰好听见了她的喊声,如果不是他们毅然决然地伸出援手,自己早就已经在乌贼的消化道里腐烂了。 傅天河先是对准两根长腕足的根部戳了几下,确保乌贼不会再胡乱卷到什么东西。 他绕着庞然大物走过一圈,看到了它眼睛上的弹孔。 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乌贼眼睛,同时也损坏了下方的嗅觉陷,让它的视觉和嗅觉共同失灵。 沿着笔直的弹道,另一个弹孔出现在头部的对侧,此时早已不再流血。 傅天河惊讶地回头看了眼陈词,他知道昨天九月击中了乌贼,没想到竟然直接打烂了眼睛。 要知道,黑暗中从十五米远处用手枪击中移动的小型目标,可比买彩票中奖都难。 或者说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吧毕竟根本就没有视野啊! 陈词表情淡定,似乎根本不觉得哪里奇怪了。 这样倒是显得傅天河很大惊小怪的样子。 傅天河忍不住打开终端对着弹孔拍了一张。 原本就奄奄一息的乌贼又被傅天河戳过几下,更加瘫软了。 陈词也来到旁边,乌贼的大半身体都覆盖着金属零件,不,这样说并不准确,应该是大半身体都由零件构成,机械和肉体结合,成为难以想象的存在形式。 千百年来,生物学家们都在研究原初生物的存在原理,究竟是肉体驱动着机械,还是机械控制着神经? 肌肉和骨骼又是如何和钢铁生长到一起的? 已知原初生物会像新陈代谢一样更换零件设备,那它们又是靠什么来判断所用零件是否符合标准的? 太多谜团都还没能得到解决。 多年来自诩高等生灵,万物之主的人类,终于回到了他们该在的位置,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比他们更加强大,更加神秘的生物。 神秘到他们倾尽所有制造的超级计算机们,都无法进行完全解析。 陈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原初生物。 他在白塔内学完了海洋科学,知晓海洋中发生了多少神奇事情,他在教科书上见过无数案例,却还是头一回亲身触碰。 陈词伸出手,轻轻按在乌贼的躯干上。 手指碰到冰凉坚硬的机械,而掌心下方是不断抽搐的湿滑表皮。 ——疼,好疼。 声音涌入脑海,是那么猝不及防。 陈词:!!! 他立刻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 陈词警惕地看向四周,火柴棒仍怯怯地围在一边,不敢上前,傅天河正在兴奋地拆卸零件。 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其他人在。 而他又真真切切听到了声音。 陈词眉头微微皱了下,精神力散步开来,未曾发现任何异样。 最终他将视线再度投向身前的庞然大物。 难道…… 陈词尝试着,他再度伸出手按在上面。 ——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声音再一次出现,刺痛着神经。 饶是淡定如陈词,在这一刻,表情也彻底凝滞。 是的,他知道声音是从哪儿发出的了。 这只乌贼……在向他求救! 掌中的生物组织不断抽痛着,在痛苦中无休止地挣扎。 陈词眼神微动,没有声张,他必须彻底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傅天河。”陈词喊道,正在另一面闷头拆卸的alpha抬起头,问,“怎么了?” “撬棍给我一下。” 傅天河起身,他抬起手,将撬棍从乌贼身体上方递给陈词。 陈词一手摸着乌贼,另一只手紧握撬棍,刺在乌贼的躯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立刻响起,陈词马上松了力道,那痛呼声很快停止了。 然后是……继续求救。 纵然陈词刚刚就要伤害它。 因为它早已走投无路。 陈词彻底确定,那是乌贼发出的信号,而他,能听到这本不应该被人类捕捉的信号。 他后退两步,打量这滩散发着腥臭味道的海洋生物。 陈词不觉得同情,人类和原初生物,本就是不死不休,相互敌对的关系。M.iYigUo.NEt